方向挪了近百米,又磨磨蹭蹭的挪回来,这就是证据。
“麻仓葵。”六点十四分,赤司终于出现了。
“……赤司,征十郎。”麻仓葵抬起头来,看着他。
“嗯。走吧。”说着,才刚到达的赤司就走在前面,往车站的方向去,动作是那么干脆利落。
“哎,等一下。”麻仓葵追上去,“去哪?”
“不是去千叶吗?”赤司修长的手指中间,夹着一张一日乘车券。
麻仓葵很想脱口而出的问“你也要去?”,然而她终于抿着嘴,没有说出口。她虽然大部分时候是个ky,但是关键时刻脑子里有根弦还是绷得紧紧的,非常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她怕这句话问出口,骄傲的赤司告诉她并没有那个打算,然后转头就走。
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个不陌生的人相伴,不是很好吗?
赤司攥着拳头,抵在鼻子前面悄悄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对他来说早起不算什么。只是,如果前提是昨晚熬到很晚都没能睡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或许一个普通的初中生很少面临失眠的状况,他们只要考虑怎么把考试分数再提高一点,怎么再有人气一点,怎么再长高一点……赤司永远都无法享受那么轻松的压力。诚然,他既不用烦恼学习成绩,也不用在乎人气和身高等琐碎的问题,他要面对的,是来自父亲给予的沉重责任,和永无休止的课外教育。
然而,人类的躯体毕竟是有极限的。可惜,不管是赤司,还是他那位严厉的父亲,都没能及时发现这一点。等意识到的时候,赤司征十郎已经突破了这个人类的局限……
“不管是失约也好,被人耻笑也好,那都是你违背我的意志,擅自替我决定行程造成的。我可没兴趣听一个失败者的诉苦。呐,这么说或许更能让你明白呢:我不是你能操控的对象,知道吗?”
以上这段大逆不道的宣言,是昨晚的赤司轻描淡写的对他的父亲说出的。
事情的起因其实没那么火药味:赤司的父亲无视了他的意愿,给他安排周末和自己一起去拜访某个好友的行程。如果是以往的赤司,就算再不情愿,也会勉强自己,承受来自父亲的压力。
这次没有。
都说了。等意识到的时候,赤司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赤司了。
然而,一小时前说了这样的话,一小时后的赤司却突然从平稳的睡眠中惊醒,再也不能成眠。他不是没有过后悔,也想过做点什么补救和父亲之间的关系,虽然,他自己也清楚的知道,这都是徒劳的。
呐。
这样的结局,你还满意吗?
从小接受着严格的精英教育,长大后却成长为杀人狂魔的例子数不胜数。
呐,你还满意吗?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
“赤司桑。赤司桑?”两个人正坐在椅子里等车里。麻仓葵发现赤司的脸色不太好,于是把自己准备在休息时间吃掉的苹果递给他。
“我不要。”赤司的拒绝非常刻板。
“哦。”于是麻仓葵“咔擦”一下咬了一口苹果。
“……”被打断了思路的赤司看着明媚的朝阳,再也沉重不起来。倒是麻仓葵啃苹果的咔擦咔擦声,让他有种既无语,又想会心一笑的能量。
“赤司桑。”啃完了苹果,小葵小心的收起果核,抬起眼来认真的问他:“‘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责任,但我知道什么是罪责。也许两者是同一样东西。我从母体里生下来就被定了罪,惩罚我的方式就是活着。’这句话,是什么梗?”
赤司愣住了。
“你最换签名很频繁,我看到了。”麻仓葵的气息,还带着苹果的清香。
是吗。因为当时加好友的时候太匆忙,都没有把麻仓屏蔽掉啊。不过看过就能背下来,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赤司吁了口气,淡淡的说:“没什么。小说里看到的,随手抄录下来罢了。”事实上,抄录下来的人不是他,喜欢看那本书的人也不是他,只是……现在还是不必对她解释太多了。
“是吗。”麻仓葵也淡淡的:“虽然句子好像很有道理,不过还是不要被它引导思维比较好。书是传达思维的道具,它能够保存的,只有作者在写书的那一刻的想法。谁也不知道那一刻的作者是睡着还是醒着,是不是被魔鬼附身了。”
赤司觉得被她转弯抹角的安慰了,于是说:“怎么,你不喜欢看书?”
“看的。”麻仓葵远眺到驶来的电车,站起来说:“不过我是个麻木的人,很少被书牵动情绪,赤司桑不一样吧,你是个纤细的人呢。”跟爸爸一样。当然了,后半句她没有说。
“……”赤司也跟着站起来。他觉得,麻仓葵才不像她自己说的,是个麻木的人。从她发现了自己情绪不对劲就能看得出来。
赤司想的没错。麻仓的纤细,是分对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