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鹤摇头,“那可不行,那日是娘的祭日,爹爹每逢那日都要伤心的,我小时不懂事,总让他陪我过生辰,现在可不能再让他强颜欢笑的和我过了,我看了都心疼,还不如让他自己独处想想娘呢。”
照生又道,“那你去戎城?二公子向来和你亲厚,由他为你过?”
“可是我出生那日也是他失去娘亲之时啊……”雪鹤苦脸,“总之啊,我一出生便夺走了我娘亲的性命,所以那日对程家来说都不是好日子,不过也罢。不过——”雪鹤眼珠子一转,“我不过生辰,你们总是要过花灯会的吧?我们来烨城头几年日子过得幸苦,都没和兄弟们过,要不这一次我们一同过?”
照生无奈,“你这次生辰不同往日,生辰可以不过,及笄礼可不能不行的,你这次就算窝在烨城不出去了,将军也是要逮你回耀州的……不过,”他话锋一转,“在将军逮你之前,和兄弟们先好好过个花灯会,也是顶好的。”
雪鹤见照生赞成,眉开眼笑,“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那我叫允之去清点一下银两,除去接济城内百姓和军饷还剩下多少,若剩下的多,我们就去鹏城过花灯会吧?听说那里最热闹,我去了鹏城那么多次,可就没有在那里过花灯会呢。”
“依你吧。”照生同意道。
次日,鹤骑的众小队长在烨城那破烂得不成样子的军事堂里开了一场激烈的会议。
这场会议耗时之长,过程之波澜,让烨城的百姓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其实几个少年就是为了谁能去鹏城过花灯会而争执不休。
花灯会在风雪关人民的心中,简直可以与新年媲美。那日是百姓供奉风雪之神,请求风雪之神少些风雪,让百姓安然度过严冬的日子。
那日的盛况有些像是中原的上元佳节,除了特别迎接风雪之神的盛大仪式外,还有点花灯,吃糯米圆子等习俗,其中夜晚的花灯会才是节日之中的最大*,那日只要是稍有些人气的城池都会点上满城的彩灯,整整一晚,场面极其热闹。所以这个原本是为祭司天神的节日,久而久之却成为年轻人最为期待的欢庆之日,原本唤作“风雪祭”的盛会变成了“花灯会”。
烨城早些年一穷二白,自然没有公费旅游,而今好不容易等来一次,还是去花灯节最为热闹的鹏城,怎叫这些常年待在塞上,连鸟都难的见一次的少年们激动?!
十个小队长中,除去被派往关外打探匈奴敌情的七队队长朗云和八队队长卫远没有到席之外,剩下八人全全到齐。
八人中,除了照生为人稳重外,都是毛头小子,于是这场会议就意味着是一场浩大的唇枪舌战。
他们所争论的重点是,谁该陪雪鹤去鹏城吃喝玩乐?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比匈奴来袭都要严肃。
八个小队长,不可能全全都去鹏城,烨城需要人来看守,与匈奴地盘接壤的前哨需要人去看守,位于龙首峰的脚下的隧道也需要人去看守——一共要有三个人为了大家的快乐而痛苦的留在这里。
照生的腿脚不好,向来留在烨城中,他不喜欢热闹,跟这帮毛小子胡闹他也是不乐意的,所以本来应由他留守烨城,可就在今日他收到家信,信中称他父亲身子有碍,要他回去照看,因此他会有段日子不在烨城中,更别说帮着照看烨城了。
接着一队队长裴允之是雪鹤的近卫,饮食起居都由他一手照看着,基本上雪鹤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所以他是去定的,再然后雪鹤差人传话,说平安常年待在这烨城里教导二百鹤骑,劳苦功高,这次一定要带上他。因此在会议开始之初,照生、允之和平安三人就拍拍屁股,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悠然离去,只剩下苦哈哈的五个小队长,对着两个仅剩名额干瞪眼。
每到这个节骨眼上,号称钢铁般团结的鹤骑登时变成了一盘散沙,五个小队长都是带着自己二十名属下殷切的希冀来参会的,他们都下定决心要争取公费旅游的机会。
混战一触即发。
二队队长承修道,“每次好事都让一队占尽了,头儿要去哪吃喝,一队跟上,头儿要去哪游玩,一队跟上,可是哪里要打架,全都是我二队顶上的,我们二队是后妈养的啊,所以这次二队一定要去!再说按照顺序来看,我二队也是要先去的。”
长英撇嘴,“你少来了,咱们当初领队号时是抽签决定的,顺序和队号没有半点关系,若要算顺序,肯定是四队先去的。还有,你小子上次不是去过鹏城了么?这次就不要去,把机会让给其他兄弟吧,我们三队什么油水都没有,硬是站了两年的岗。烨城的护卫可是我三队贡献最大,清彦你说是吧?”长英说着还用眼神示意了清彦。
清彦赶紧点头,他已经和三队暗中达成协议,互帮互助,争取两人一起去鹏城,“长英说的对啊,最苦的就是三队和我六队了,我们是最应该去的。照我说十队最不应该去,麟轩在入队之前什么没见过啊?还是让我们这些土包子去长长见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