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昏昏的烛火下,贞儿静静地望着摇弋不定的火苗,仿佛它已穿越了层层楼阁庭院换化成火焰升腾得龙凤双烛。
洞房里,烛光下,喜乐中,见深小心翼翼挑起新娘的红红的盖头,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的美丽新娘。
罗绡垂薄雾,环佩响轻风。……。珠莹光文履,花明隐绣龙。……。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从。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
“啪”,烛火飞爆,惊醒了沉浸于冥想之中的贞儿。二更了,贞儿仍就直直地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看着见深离去时轻轻飘起绣帘,透过绣帘的缝隙,是低垂的帷帐,一切如昨,只是物是人非了。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恨君生迟,君不知是不是也恨我生早。
酸楚的液体带着莫名的委屈和哀怨涌出贞儿的眼眶,一粒粒清泪汩汩而下,没入贞儿的乌发之中。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从沉沉的夜色中传来,好响,好响。好像有人在敲门,往日的乾清宫人声鼎沸,笑语晏晏,而今这个特殊的日子,寂寞之时,何来敲门之人?
贞儿翻了一下疲惫的身子,准备起床,又一想,或许今天,或许以后再也无需贞儿有所牵挂,放松自己不去想了,不去听了,只想沉沉地睡去。贞儿又重重地躺下,放下了自己的一切思绪。
“嘣”“嘣”“嘣”敲门声更加急促,并夹杂着几分的急躁和不耐。谁,如此的胆大?难道是深儿?难道是深儿回来了?贞儿对自己这突起的想法,感到了荒唐而可笑。一缕苦涩的笑从嘴角流出。怎么可能?
“嚓,嚓,嚓”,一行脚步声传来,是守夜值的宫人去开门了,开门声处又传来了一行急促的脚步声,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贞儿的一颗心忽悠地一下吊在心口。
接着就听到梁芳的声音传来:“贞儿姐,睡了吗?皇上回来了。”
贞儿猛地从床上坐起,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头脑顿时清醒起来.
今日是皇上的大婚之日,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皇帝都要恪尽职责,尽守礼仪。皇上新婚之夜抛下皇后跑回来,岂不知会给朝廷带来多大的震动?后宫中掀起多大的风波?国民的嘴里又要演绎成怎样的—则笑话?
深儿!深儿!为什么还是那么任性?难道是小两口生气了?不,不可能,深儿一向是一个温顺,宽厚的孩子。还是皇后?小女儿家娇矜些?也不是,先皇的层层精选,嫡母太后的严格训导,出生书香门第的她,即使再娇矜,大婚之夜也应该是一个懂得进退之人。
那深儿为什么夜半而归,难道,难道真是深儿放不下贞儿吗?
铺天盖地的惊喜倾刻间罩笼住贞儿的身心,惊悸回荡如天空交错四合的浮云。涌动的热血四肢横逆,头开始有了微微的眩晕。她急忙撩起了纱帐,掀起丝衾准备下床,一片微微的冷意迅速地钻进了贞儿的发热的肌肤,漫进了发胀的头脑,冷却了贞儿那颗狂跳的心。
深儿如此任性,自己又怎么能去怂恿他。深儿,你是皇帝,是一国之主。家事即国事。你将如何去面对满朝的大臣的奏议。你才登基三个月呀,多少国人都再看着你呢!哎!
想到此,惊喜,喜悦,以及那淡淡的酸味,都顷刻蒸发于九霄云外,嘴边溢出了一句冷如冰霜的话:
“大婚之夜,不在坤宁宫陪伴皇后,跑回来干什么?成何体统!梁芳,扶你家主子回去!”
外边悄然无声,片刻,方传来见深略带沙哑的声音:“贞儿,深儿不喜欢那个女人,也不想看她,也不想要她。深儿更不想住在坤宁宫,深儿只想回家,待在你的身旁。”
贞儿听到见深疲惫不堪的声音,泪水从贞儿的眼眶中夺路而出。贞儿又何尚想让你离开?十几年的日日夜夜,贞儿时刻守候在你的的身旁。每一次你不在都让贞儿坐卧不宁,夜不成寐。如今深儿长大了,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女人,你已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你再也不应该是贞儿心中惦念着又放心不下的小深儿了。虽然你我曾经鹣鲽情深,但,那只是过眼烟云,一切都过去吧!
贞儿强压抑着哽咽的声音,像小时候哄他一样:“深儿,快回去。乖,听话!那个女子是一个好女子,慢慢与她相处,时间长了就好了。贞儿姐累了一天了,想睡了,有话明天再说吧。好吗?”
说完,贞儿“噗”一下吹灭了床头的蜡烛,在兜头扑来的黑暗中慢慢的躺下,闭上了眼睛。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着,弯弯的月牙带着淡淡的月华,已悄悄地移向西方,青白色的光把窗前的青瓷插花瓶的影子,拉了很长,很长……
起风了,微带着凉意的夜风,吹着乾清宫两边高悬的灯笼,一闪一闪,投下了几块儿晕晕的光圈,时幻时灭,远处偶尔传来一声栖鸦的怪叫。尽管乾清宫外早已寂静无声,但贞儿心里明白,见深还站在那里,就像五岁那年。一次贞儿外出,半夜方回。五岁的见深,执拗地在大门口整整等了大半夜,直到靠在门坎上睡着后,伍儿才把他轻轻抱回。
贞儿的心软了,清泪滴下,她何苦要为难一对有情人?她要敞开心扉去接纳他,她要放开自己领他回家,她不想让别的女人抢走他。不要管明天怎样?不管了!天要塌就塌下来好了!‘拼得一生休,尽君一日欢。’才是贞儿的真性情。
贞儿迅捷地打开了门,墨色中一个熟悉的带着清凉之气的身躯撞进了怀中,两只有力的手臂紧紧的箍住贞儿的腰身,那颗不安份的头,在贞儿丰满的玉峰上来回蹭着,嘴里喃喃地说:“我不要她,我只想要你。我要和你度过咱们的新婚之夜,贞儿,贞儿,我的贞儿……。”
小孩胳膊粗的巨烛在蟠龙镏金青铜烛台上重新燃起,迷朦的橘红的烛光,在房间里静静的流泻,氤氤氲氲。
“太美了……。”看着贞儿滑落在旁的素衣,露出一截凝如雪脂的背壁,烛光慢慢地给她涂上了一层金色。见深不禁发出由衷的赞叹。贞儿抬起那双亮如双星的美眸,娇媚的眼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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