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是诉说,更可以说是哀哀的央求,句句如夏日的火热,暖和着贞儿冰冻的心。
贞儿微微地闭了一会儿眼,抬头看着似乎一下长大不少的见深无奈地说:“深儿,贞儿姐没事儿,你也去休息一会儿。这几天辛苦你了,贞儿也想养一下神。”
见深又一把拉住贞儿的手,语重心肠地说:“贞儿,你千万不要乱想了,更不要做那个事,否则深儿永远守着你,不离寸步。”
贞儿看着见深略显憔悴,而又挂满血丝的眼睛,心疼而又无奈地点了点头。
见深看见贞儿答应了,高兴地把贞儿又搂了一下,然后轻轻把她放在床榻之上,把引枕垫着她的颈项,看她躺好后又把薄被轻轻的为她盖好。临走时还在她洁白的额头,印下一个吻。那个样子就像一个小丈夫,侍奉他自己心爱的妻子。
看着见深恋恋不舍离去的背影,贞儿长叹一声,慢慢扭头对寒絮道:“不知伍儿的后事,怎么处理的?伍儿和我姐妹一场,伍儿平生的唯一心愿,是回到家乡。寒絮从我存银里拿出二十两银子,到城外买块空地,先把伍儿暂时安放在那儿,等以后有机会,再送伍儿回家乡,回归到她的父母身旁。而不至于被静乐堂焚化,丢在塔下深深的眢井,做一个孤魂野鬼。”
寒絮听了,泪水又一次潸然而下。从伍儿想到自己,伍儿尚有父母可依,而自己将来又依靠谁?将来的自己也就是一缕落在深深的眢井中的孤魂野鬼吧!
片刻,寒絮收了一下泪意,忙道:“贞儿姐,伍儿姐已经走了四天了,你一直迷迷糊糊,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这一切太子都打理好了。”
说到这儿,寒絮拿过一个热手帕,一边给贞儿擦着脸,一边说:
“那天,我和钱能到文华殿送信,在门口等了好半天,太子爷才匆匆地跑出来,得知消息,太子的脸都气得青了。等我们赶回来,伍儿姐已经殁了,你也昏死过去。太子一面叫太医救治你,一面抱着伍儿放声大哭,说都是自己害了你们。太监看伍儿姐殁了就想把伍儿姐抬走,太子大怒到殿内拿出一把剑,非要杀那几个狗使的奴才,吓得太监直磕头,许多人上来讲情才把太子劝住。太子随后就去了清宁宫。后听跟着太子小梁说,太子在大雨里脱了太子服制,跪在清宁宫外请罪。说是自己失德,无颜再当太子,还请太后责罚,闹得周贵妃都去了。太子就是在大雨中长跪不起。只是听到你又受伤的话,才急忙赶回来。最后太后以伍儿救太子之命有功,答应太子重赏伍儿姐家人,停灵永安寺,超度三天,还拨了—块地安葬了伍儿姐。安葬时,太子一身素服亲自送葬。伍儿的棺椁下地,太子摸着碑文“诸伍儿之墓”放声大哭。哎!伍儿姐能碰上这样一个有情有义好主子,在天之灵也得些安慰了。”
贞儿微合眼睛静静聆听着,泪水又流了下来。寒絮忙拧出的热手帕,给贞儿敷脸。贞儿长叹一声:“深儿也算一个敢于担当的有情人,也没有辜负伍儿对他的希望。”
寒絮点头接着劝道:“贞儿姐,寒絮知道,您与伍儿姐情同姐妹,同甘苦共患难十几年,但寒絮未料到,贞儿姐是挺过大风浪之人,会在此时摔倒。故然伍儿姐之死让姐姐伤心,但姐姐是否想过,于大哥的冤屈,伍儿姐的枉死,又有何人给他们申冤报仇?实际上,人死是件容易之事,活人为逝者去活才最为不易。姐姐如不嫌弃寒絮,寒絮愿跟随姐姐前后。
贞儿看着寒絮微红的双眼和略带疲惫的神情,眼中含泪,握住寒絮的手:“贞儿谢谢寒絮的照料,为姐记住寒絮的话,既然,吾命由人,不由己,即不由已,我们就好好珍惜吧!”
寒絮听罢,哽咽地点了点头。
贞儿这时四处看了看:“玉蔓呢?怎么没有见到。”
“这几天,玉蔓一直待在房子里,不肯出来,人哭得像个泪人似的,谁都劝不住。”
贞儿无力的说道:“伍儿对玉蔓最好,也最疼她。由着她吧,只是派人劝一劝,不要伤了身体。”
如今的玉蔓心乱如麻。曾经为伍儿骤死而恐惧,内疚,悔恨的那颗心也早己从五味陈杂的心绪中挣脱了出来,慢慢地归于平静。固然伍儿的死给她带来巨大的震动和悲伤,但害怕和不安则更像恶魔一样,日夜纠缠着她,让她不敢去见贞儿姐和深儿哥。然而,东宫几日内中所发生的一切与所见所闻,让她那一颗曾经不安的心又重新坠入嫉恨的冰潭中。她不明白自己的深儿哥到底是中了什么巫蛊邪术?为什么一直纠缠着那两个母辈似的女人,一个走了,又来了一个,甚至为这个女人连太子位也可抛弃。
迷茫、烦乱、酸楚,颓废……,犹如周围的气息紧紧地纠缠着她。
玉蔓,现在不知该怎样去应付这短暂时间内所发生的与自己多年执念相左的事实,
玉蔓凝望着帘外多变的天空,慢慢清理着纷乱的思绪,静静地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