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思弦
寒冬终于过去,春光已经弥漫了京城,这是贞儿他们在沂王府过的第一个春天。
春日的阳光暖暖地照着沂王府,严冬中破陋不堪的庭院经过主人的悉心打理,现在已焕然一新。
庭院中几盆牡丹吐出了新芽,久别的春燕“呢喃”低语着飞回它们旧日家里修补筑巢。后花园里桃红梨白,海棠争艳,荡荡的池水摇曳着池边的青草,送送来郁郁清清的水汽,招来了几只野鸭在水中嬉戏。
一阵喧哗笑语,从后园传来,原来是贞儿,伍儿,见浚,—帮人和几位宫人,正在后院的一片荒地上种菜,番茄秧,豆角秧,绿茵茵齐齐地放在篮子里。
见浚拿着小铲子挖一个小土坑,贞儿把一棵嫩嫩的小苗,栽在坑里,一个宫人拿着一个小葫芦瓢往里边浇水,伍儿在后边轻轻地埋上土压实。
一排排的小苗栽了下去,枝干上的几片小嫩叶,迎风摇曳,向主人不停地招手。
微风中传来了玉蔓的说话声,只见她一身粉色裙装,娴雅地坐在放在地边竹椅上,靠在竹制小桌上,倒着茶水,慢慢的品着。优雅的兰花指,高高翘着,俨然一副小公主的模样。
伍儿不禁笑道:“我们的蔓儿真有点公主的模样。”
见浚看见,拿着小铲子铲了一点土,轻轻走到玉蔓的身后,抓了一把土,洒在了玉蔓的头上。玉蔓急忙跳起,一边拍着头上动土,一边掉着眼泪说:“浚儿哥真脏!浚儿哥真脏!”一边无助的看着伍儿。
伍儿忙上前,一边给玉蔓收拾着头发,一边对见浚说:“浚儿,不许逗蔓儿,蔓儿是个女孩子,喜欢干净,不像你们那些秃小子。”
见浚横了玉蔓一眼:“就,就会哭,又懒又馋。”
—声洪亮的鸡鸣传来,接着又传来了“咯咯”的叫声,这是两个月前,贞儿从街市上买来的一公一母两只鸡,公的一身红锦,耀眼夺目,高高的的大红冠,雄赳赳,气昂昂,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见浚叫它红毛。母的一身白毛,玉蔓叫它白羽。
见浚听见鸡叫放下手中的铲子,拔腿向鸡舍的方向跑去。两只鸡很听话,又很调皮。见浚非常喜欢它们,每天都要到后园里看看它们。只是这些天不知怎么,就是不见白羽出来,而且红毛也经常守着鸡舍口。今天不同凡响的鸣叫,让见浚更是放心不下,伍儿和玉蔓也同时放下手中的事跟着见浚来到了鸡舍前。
只见那只红毛非常警惕地守在鸡舍的门口,当看到见浚他们靠近时,红毛浑身的毛都立刻奓了起,喉咙里发出“咯咯”地叫着,低着头,瞪着溜圆的眼睛,用那尖尖里喙不时地啄着地。
伍儿一看,忙拉住向前走的见浚道:“浚儿别过去,红毛要鹐人”
玉蔓一听吓得马上躲在伍儿的身后,而见浚却用不解的眼神看着红毛,这时,鸡舍内传来了白羽不停的叫声:“咯,”“咯,”“咯!”同时又隐隐传出了另一个尖细的叫声:“叽,叽,叽!”这时的红毛忽然挺起胸脯,昂起头颅:“咯,”“咯,”“咯!”大声叫着,仿佛是在回应鸡舍内那种奇特的叫声。
见浚一听马上高兴的跳起来:“小鸡,是小鸡的叫声。”伍儿也高兴地点了点头:“红毛当爹了,你们看它那个得意的样子。”红毛仿佛听懂了人们的说话,挣红了脸,伸直了脖子,瞪着那对黄黄的圆溜溜的眼睛高昂头颅,叫了一声:“咯咯咯……。”自豪的叫声引起三个人一片开心的笑声。
贞儿也闻声赶来。
鸡舍内,又传出一阵小鸡的鸣叫。人们一下都静了下来,两眼紧盯着鸡舍的大门,而红毛更是全力以赴牢牢地守着洞开的鸡舍。
慢慢的白羽缓缓地伸出了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冲着红毛叫了一声,红毛翘起翅膀回应了一声。紧接着,三只毛茸茸的小鸡娃,也跌跌撞撞地探出了身子,蹒蹒跚跚地走到它们的母亲脚下,冲着母鸡叽叽地叫着。白羽低下头,用鼓励的眼光看看它们,又向鸡圈当中移了几步。那几个小东西撒开两条细细的小黄腿,忙紧跟在母亲的身后,转眼间又钻到母亲的脚下。就这样,在母亲的引导和鼓励下,三只小鸡终于走出鸡舍,走到鸡圈的当中。红毛这时则急急地迎了上去。
春日的阳光,明晃晃地照着大地,三只小鸡,眯缝着双眼,歪着头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高大雄伟的父亲。
一身红红的锦衣,两根铁柱似的长腿,尾后是高跷着的闪着墨绿幽光的雉尾,大而红的鸡冠,在脑袋上摆来上去威风凛凛。
红毛看着眼前三只小小的毛茸茸的孩子,高兴地拍着翅膀,伸长脖子,高叫一声,没想到,翅膀扇起的风却把孩子们吹了几个跟头,跑到母亲的面前“叽叽”叫个不停。
白羽责备地瞪了红毛一眼,忙走到孩子们的面前,叫着把它们聚拢在一起,向鸡圈的另一头走去。而红毛则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悄悄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带着戒备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守候着他的妻子。
从这天开始,见浚每天在跟着师傅学习完毕后,都会来到这里,坐在鸡圈旁的石凳上,看着它们静静地发呆。
一个月后的下午,贞儿和伍儿在东厢房绣着绣品,她们也是绣几件绣品,请门前的警卫帮忙到街市上的绣铺里卖几个钱,补贴沂王府的生活。
见浚拿着两张画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放在伍儿的面前,自己乖乖地退后两步。伍儿的丹青甚佳,,所以常常指导见浚儿的画法和技巧。伍儿把画铺到桌子面上,仔细看了一会儿,高兴地叫过来贞儿。
这是一组两副《子母鸡图》。
一幅上描绘的着:初春的田野,一只大公鸡率领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到田野觅食的温馨情景。公鸡一身大红锦袍,昂首傲视,侍卫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而母鸡在后头啄食着蜈蚣,三只鸡仔围绕在旁,展翅雀跃,似为母亲觅得食物而欢呼。
另一副绘的:那公鸡引颈啼鸣。母鸡正低头奋力与猎物搏斗。面前一只小鸡为母亲加油,并已做好充分准备,随时可加入战阵。也许母鸡振翅奋斗,惊动了在前护卫的大公鸡,蓦然回首之间,关爱之情不可言喻。另两只鸡仔嬉戏于花丛之间,亦然自得。
伍子看到这儿,不禁赞出口:“画的技法虽还稚嫩,但画图形象生动,情趣盎然,情到深处。不错,我们的小浚儿还要加油。一定会画得更好的。”
贞儿不懂绘画,但听完如此称赞,则高兴地把见浚拥入怀中,指着画说:“浚儿,快说一下,这画的是什么?”
见浚一手搂着贞儿的白皙的脖子,一边指着画中图说:“浚儿画的是,贞儿姑姑领着伍儿姐,玉蔓,去找吃的。”两人听了心里同时—酸。片刻,伍儿甜甜一笑,又问道:“浚儿画的母鸡是贞儿姑姑,那大公鸡又是谁?”小见浚略想了一下:“大公鸡是于大哥。”
“于大哥”伍儿听后意味深长的抿嘴一笑,眼睛轻轻瞟了贞儿一眼。贞儿的脸早已是“人面桃花两样红”了。
屈指算来,于大哥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贞儿知道于大哥是国之要臣,许多要事都要经于大哥的手去办理,所以,他非常忙。然而,贞儿对于大哥的到来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几日不见就坐卧不宁,如隔三秋。
今天,从一早起,贞儿的心就开始忐忑不安,眼睛总是不自觉地盯着府门,耳朵拉着长长的听着来往的脚步声。给见浚缝制衣服,针扎了手,看着见浚读书,人却在那儿默默地发呆,惹得见浚总是用那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她。伍儿看着贞儿,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抿嘴一笑,然后把嘴凑到贞儿的耳边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几日不见,我们的贞儿姐都变成了呆雁了。”
贞儿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啦?如此地心不在焉,如此地患得患失。拿在手中给见浚缝制衣服的针脚,见浚儿读书的一字一格,都幻化成于大哥那双乌黑有神的如寒星般的双眸,映射着橘红炮火的闪光,在眼前挥之不去。于大哥的淡淡的温馨的笑容,让她忐忑的心,柔软似棉,平静似水。他一动一静,一怒一笑,又无不似春风撩拨起纯纯的少女之情,像一泓春水般四处荡漾。一次又一次,
今天贞儿心中总是在不停地问,于大哥怎么还不来?是太忙了吗?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什么呢?
土木堡之变,景帝承位。于谦为景帝的肱骨之臣,他针对时弊进行改革,并制定了许多利国益民政策,短短几年,大明国泰民安。赢得景帝的赞赏,人民的尊重和爱戴。
哎!可能是于大哥太忙了吧?
胡思乱想,总是觉的天过着如此之慢,太阳好像粘在天空中一动不动。好容易盼着天渐渐黑了下来,朦胧的夜色笼罩着大地,如玉盘的月亮已早早地挂上了树稍枝头。沂王府外依然没有看到于谦大哥的踪迹。贞儿的秋水之眸早已望穿。
伍儿看贞儿一天心绪不宁的样子,甜甜地一笑说:“贞儿姐,你好长时间不练剑了,今晚月色这么好,咱们到后花园去,你也活动一下筋骨,伍儿给你抚琴伴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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