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看过了余子式的伤,坐在床边沉默了很久。
余子式看着胡亥的样子极轻地叹了口气,从衣襟里拉出和氏璧碎片琢成的玉轻轻挂在了他的脖颈上。
胡亥忽然伸手捉住余子式的手,闭眼低头,缓缓拿额头轻轻贴上余子式的手。这个人,他哪怕是气疯了都没舍得真的下重手,磕着碰着一下自己都要心疼许多天,他们居然对他动刑。胡亥沉默了很久,睁开眼,伸手摸了下余子式的头发。
胡亥没问一个字,他太了解余子式了,余子式根本不会和他说一个字。他将余子式的衣衫重新穿好,从一旁捞过被子轻轻裹在他身上,“刚在院子里睡醒了没?”
胡亥伸手抚上余子式略显苍白的脸,轻声道:“没睡醒再睡一会儿,我陪你。”
余子式看了看身上的被子,随即感觉到胡亥在把自己的手塞到被子里,他突然反手压住了胡亥的手,抬眸看向他,“冷。”冬天的被窝的确是冰冷。
胡亥所有的镇定在余子式莫名委屈的一个字下彻底溃败,他伸手扯下自己的带钩,解下中衣与内衫狠狠甩在地上,翻身躺进了被子里,他伸手极轻地抱住余子式,“还冷吗?”
温热一下子贴了上来,周身都温暖了起来,余子式抬头看了眼胡亥,一下子没忍住,觉得幼稚的同时偏偏又有些该死的难过,良久,他轻轻勾了下嘴角。
“再睡一会儿。”胡亥贴在他耳边轻声道,抱着难得温顺的男人,看着他脸上的笑,他心中一处忽然就疼得无以复加,轻轻吸了口气缓住气息,他温和道:“先生,再睡一会儿。”
余子式点了下头,闭上了眼。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胡亥低头看着窝在他怀中熟睡的男人,他望着他,一双漆黑的眼中睡意全无。
……
秦宫中,见过了嬴政,胡亥平静地告退。帝王似乎有些难得的心神不宁,连一旁的宫侍都注意到了他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宫侍暗自顺着帝王的视线看去,刚从边境回来的小公子胡亥一身玄黑,颈上系着一枚温润的白玉佩。
见过始皇后,胡亥直接转身去了掖庭,他一进门曹无臣就迎上来把话一五一十全交代清楚了,从方士一事讲到燕国前太子,从李斯讲到了三川郡,从蒙恬到华庭,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儿他都讲了一遍。
胡亥听完了,曹无臣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一时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殿下?”
“他差点死在你这儿,这就是你刚对我说的?”胡亥忽然抬眸看向曹无臣。
曹无臣一听见胡亥的语气,背后忽然就浮了层冷汗,“殿下,赵大人这事,实在也是出乎臣下的意料。”
胡亥盯着他,冷冷开口,“看着我。”
曹无臣抬头看了眼胡亥,只一眼就懂了胡亥的意思,年轻的皇子一句狠话都没放,他却瞬间湿透了后背衣衫。
曹无臣低着头一个字都没敢说。
不得不说,宫里的人总说皇长子扶苏最像始皇帝,可曹无臣却觉得要数帝王气势,面前这位与皇帝才是真正的一脉相承。
胡亥看着他,忽然问道:“我听说昨天骊山行宫出了点事?”
曹无臣松了口气,稳住气息平静道:“今天早上的事儿,陛下在骊山行宫游览宫室,顺道绕去了阿房宫,远眺时忽然望见城中一处庭院堂皇华美,车马阵仗极大,陛下问了一句周围宫人这是谁家,据说在场无一人敢应,片刻后陛下拂袖而去。”
自从前些年六国余孽行刺未果后,始皇帝对于自身行踪隐藏极深,每日在骊山行宫里东伏西匿,不仅不与朝臣联系甚至连自己的皇子都极少见面,而早朝更是已经断了很多年了。曹无臣在蓄锐多年,也是隔了一天才收到的消息,他很奇怪这些天一直陪在余子式身边的胡亥是上哪儿收的消息。
“那些庭院与车马,是李斯的?”胡亥看了眼曹无臣。
曹无臣点了下头,轻声道了一个字,“是。”
一个臣子的宫室车马华丽至此,而帝王问身边的人那些东西是谁的,竟是无一人敢对,看样子在始皇帝的眼中,廷尉李斯在咸阳真的是快一手遮天了。曹无臣断定,不出三日,始皇帝就得派人去问赵高的情况。忽然,曹无臣眼中一亮,赵高?他蓦地抬头看向胡亥,“这是赵大人的主意?”谁都知道始皇帝有多厌恶朝臣暗探他的消息,赵高一介朝臣敢在始皇帝身边安插耳目来这一手,真是胆大手黑啊。
胡亥点了下头,“我没问过他,我直接从郑彬那儿探的消息,不过看起来像是他的手笔。”余子式从来不跟他说这些事儿,但是他又必须得知道,在郑彬身边安插耳目是他唯一的办法。
曹无臣极为赞赏这一手,由衷称叹道:“赵大人这手段的确不输廷尉啊。”赵高的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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