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余子式都在尝试套胡亥的话,却不曾想胡亥拧得特紧,就是不说话,实在不行就一头扎到自己怀里装傻充愣,那如火纯青的演技看着余子式一愣一愣的,还真拿他没办法。
张良依旧是到处晃,时常撞上同样在到处晃悠的蒙毅,一来二去两人竟然熟了起来,见面还会主动给对方打个招呼了。这事儿张良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渐渐地,他与蒙毅就凑一块儿去了,两个人天天一大清早起床,吃了饭就挨家挨户上门找人唠嗑。对此余子式倒是松了口气,张良的说教声名不是虚的,二流的老师,那也是个老师啊,蒙毅身上杀意的确是有些重了,让张良劝劝也挺好。
吃完饭,余子式与胡亥坐在走廊上吹风纳凉。
夏日的夜晚很宁静,风吹在脸上,那种舒适很容易就让人走神了。余子式本来在思索着这几日发生的事儿,不知不觉间就怔住了,他靠在窗边望着夜空,脑子里静得厉害。
良久,他看向窝在他身边已经睡了大半天的胡亥,少年睡得很沉,很安稳。余子式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伸手将人轻轻捞到怀中。
身处这乱世,前途到底是什么呢?今日之后是明日,明日之后呢?他们这群人,到底会是个什么下场?余子式难得有些惆怅,叹了口气低眸看向胡亥。少年安静的睡颜落在余子式的眼中真的是极为漂亮,从轻卷的睫毛到下巴的弧度,都漂亮地难以言说。
忽然,余子式低头亲了一下怀中的少年,闭上眼轻轻抵上他的额头。
别怂啊,不是说赵高吗?路不也是人走出来的?余子式笑了一下,难得鄙夷了一下忽然患得患失起来的自己。
他伸手轻轻拍上胡亥的脸,将人闹醒了。少年伸手轻轻揉了下惺忪的睡眼,“先生,怎么了?”
余子式伸手抓住少年揉眼睛的手,掰开,低头吻了下去。
胡亥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刚睡醒竟是没反应过来,特别的乖巧任由余子式吻着。
终于,一吻毕,余子式低头望着少年一双清澈的眼,轻轻笑了下。
那一笑真的是温柔至深,胡亥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所有的意识都失去了,他在笑,他在笑,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他只看得见他在笑。
他喜欢的人在笑啊,何其有幸。
门口的敲门声就这么迟钝地响起,余子式回头看去。
月夜下,张良与蒙毅站在门口,也不知是站了多久,蒙毅的手指还叩在门上,莹莹月光下,他脸色一片雪白。很久之后,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望着余子式道:“听张良说,你们找到了湛卢?”
……
余子式是隔了一天才又见到蒙毅的,他原本还有些轻微的尴尬,却在瞧见蒙毅的脸色时心中猛地一沉。
少年的脸色很凝重,凝重到余子式直接忽略了其他的东西,他回头看向胡亥,“胡亥,你先出去。”
胡亥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湛卢,看了眼蒙毅,又看了眼余子式,短暂的静默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脚步声一消失在院子中,蒙毅就直接扔了余子式一句,“你将湛卢给了他?”
“是湛卢选了他。”余子式纠正了蒙毅的说话。
“所以你也选了他?”蒙毅的脸色极为平静,静得有些渗人,“赵高,我说的是王储。”
蒙毅的语气让余子式极轻地皱了下眉,他沉默了一会儿,淡漠道:“这与王储无关,长公子殿下永远名正言顺。”
蒙毅知道余子式真想避开话题,他能跟自己绕上一天,他直接就将话摊开说了,“告诉我,赵高,你支持胡亥继位吗?”
余子式手紧了一下,没说话。
蒙毅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起身伸手啪一声撑上桌案,盯着余子式一字一句道:“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赵高你是吕氏门人啊!吕氏门人从吕不韦起从上到下均是清一色的扶苏一党啊!
秦王这么多位公子,母族显赫的绝不在少数,为什么这么些年没有一人能撼动扶苏的地位分毫?为什么李斯明明不中意扶苏,却从不为真正地扶持一位公子与扶苏分庭抗礼?扶苏背后,不只有他蒙家一族,更有吕氏门人与吕不韦数十年的谋划啊!
“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在做什么。”余子式仰头看了眼蒙毅,平静道:“蒙毅你先冷静一些。”
蒙毅看着余子式的平静神色,手几乎都在颤抖,他问道:“你信我吗?”
余子式看着他,点了下头。
蒙毅伸手从袖中扯出一张布帛狠狠甩在了桌案上,“太原苏於,颍川赵前唐,邯郸谢北……”
一个个余子式再熟悉不过的人名就这么从蒙毅的嘴里冷冷地说出来,余子式伸手轻轻拆开那布帛,吕氏门人的脊梁几乎全在上面,有坐镇一方的刺史,有籍籍无名的太守谋士,有韬光养晦的边陲将军,甚至连李寄亡的名字都在上面,这么多人,每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为这乱世歃血的有志之士,每一个都是。
昔年吕不韦三千门客,到如今也就只剩下了他们寥寥数十人。
这些年,余子式能当着李斯的面走到今天,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望着那布帛上最后一个名字,没有说话。
大秦符玺监事,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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