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人让两个人一左一右挨着她的床坐下,“你们父亲那个拎不清的,年轻时候犯下的错,还要我这个老婆子给他收拾烂摊子,我倒是没什么,就是苦了你们。”
安珩越听越不对劲,看了一眼徐云歌,却见他目光低垂,并不看徐老夫人,同样对安珩的目光熟视无睹,只好问道,“奶奶说什么呢?我哪里苦了?您对我这么好,爸爸、夫人也同样疼爱我,虽然吧,我和徐冉有些矛盾,但架不住大哥永远站在我这边啊,对吧,大哥?”
徐云歌仿佛后知后觉,“是啊。我也不辛苦。”
老夫人目光微沉,她觉得,事情完全没有向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徐云歌这孩子……
“你们都是好孩子,也都是我一手带大的,两个孩子我都疼,都是我的心肝宝贝,……”
老夫人话还没说话,徐云歌的电话忽然想起来。铃声是最舒缓的轻音乐,原本有着安抚人心的用处,现在却成了嘈杂的噪音。
徐云歌对老夫人的目光视若无睹,自顾自的接起了电话,几句之后,便对老夫人道,“奶奶,看起来您精神很不错,我就放心了。下边出了点事,要我过去一趟,我晚一点再来看您。”说完,不等老夫人回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安珩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回头一瞥,发现老夫人看着徐云歌的背影,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转眼老夫人却又是那样慈祥的面目,安珩心里却不得不小心又小心。陪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老夫人便累了,睡了过去。
安珩走了好半天,才在酒吧里找到徐云歌,徐云歌木着脸,两眼无神、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
“大哥,怎么一个人?”
徐云歌脸色泛红,眼神却很清醒,“和老夫人说完话了?”
安珩注意到徐云歌个徐老夫人的称呼,不动声色,“早说完了。我找了你好一会儿,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才到你这儿。大哥,你可真能躲。”
徐云歌转头喝他的酒,安珩继续道,“大哥啊,你是不是和老夫人吵架了?老夫人今天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难道你惹她生气了?”
安珩的试探让徐云歌很烦躁,此时此刻,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安珩。
从天堂坠落人间的滋味,并不是那么好。他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豁达,富贵烟云,说的豪气,不过是从来没有失去。
而他从来都将安珩当做附属品或者一个不可或缺的宠物来看待,可如今这样的存在,竟然成了住在他未来的关键。
然而他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和安珩周旋,这个单薄瘦弱的女孩子,掌握着他未来的一切。
“你觉得是我?”
安珩反问,“难道还是爸爸?我是肯定不可能的,最近我很乖啊。”安珩不露声色,她已经对老夫人和徐云歌妥协了婚事,难道这样还不能让他们满意?
“是啊。你最乖了。大哥我要去做正事了,你继续乖着。”
徐云歌走得急,连账单也没来得及付,侍应生捧着账单到安珩面前,“小姐,那位先生说您付钱。”
安珩磨磨牙,虽然她不缺那个钱,但被徐云歌这样坑了实在不是件高兴的事——她才吃了大亏,徐云歌还要招她!
不付钱不行,安珩却聪明地保留了账单,等着徐云歌还账呢。
徐老夫人找来徐朗,简单说了徐云歌的态度,她的神色相当的冷,“这孩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根本不愿听。我看着他长大,很明白他的性子,睚眦必报,又有谋算,我担心安珩恐怕想不住他!你还是趁早做好打算。”
徐朗不以为意,他深深地觉得自己深谋远虑的母亲到底老了,草木皆兵,“怎么会?!云歌这个人虽然狠了点,但恩怨分明。我们又待不薄,他哪里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而且云歌和安珩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感情素来要好,云歌又心系安珩,就算这件事对他打击不小,他也不会对安珩怎样。说到底,徐家还是在他手里握着。”
徐老夫人神色凝重,眉心的皱纹拧得打劫,“斗米恩升米仇!这徐家,徐云歌从来都以为是他的,现如今不但多了个与他抢夺的人,这个人身后更是有着李家撑腰,你以为人心真如你那样简单?天真!若是昨天他耐着性子听了我的话,也就罢了,纵然他没那么容易接受,也不会太过激,但他连听都没听就走了,这说明什么?他说不定早就知道这事!”
但徐云歌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老夫人眯起了眼,她不得不怀疑,那日徐朗与她坦白的时候,徐云歌说不定就听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