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恩辗转反侧半响,了无睡意,心中却睹得慌。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半响后,她坐起身,下床穿上脱鞋,在暗夜里凭着感觉向门口走去。她摸到门把锁,锁上传来凉凉的感觉,她顿了一下,然后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渐悄悄地,父母大概是睡下了。楼下偶尔有汽车经过,刹那的光亮从窗子上一晃而过。她进厨房,打开冰箱,倒了杯冰水,一口气喝下去,打了个嗝。瞬时,觉着胸口舒服多了。
回去时经过父母房门口,有光亮从门口底下倾泻而出,碎碎念念地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说你是不是把恩恩逼得太紧了?”舒锦程轻蹙眉头,有些责难地问。
“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我扯个谎将她给骗回来,我看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了。”潘夜蓉提高了声音,可又怕被隔壁的女儿听到,又适时降低了声音。她有些叹息地说:“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她好,乘她现在还算年轻,找一个好点的男人,不能生就不能生吧,好歹不用一个人过。要是迟了,等我们眼一闭,两腿一伸,谁还会为她张罗这事?到时真留下她一人,你安心吗?”
“唉……”舒锦程深深地叹了口气,“恩恩那么好的孩子,我看着心疼。”
“老舒啊,咱也别泄气,这世上两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么?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啊。我叫我们这边所有的婚介所都给咱们留意着,有好男人就给咱们恩恩留着,明天又有两个,听说各方面条件都挺不错的,说不准……”
舒曼恩无心再听下去,有些无力地回到自己房间,趴着门框“呜呜”地小声哭泣起来。
原来她叫父母已担心到这种程度,她却全然不自知。
第二天起来天已大亮,有日光正从窗帘的缝隙中调皮地跃进来。舒曼恩拿过床头的闹钟一看,却还只有六点来钟。江南的盛夏,天亮的特别早。
她翻身起床,去洗手间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眼睛红红肿肿的,估计是昨夜哭惨了的缘故。
洗过脸,舒曼恩拿眼贴膜贴了好一会儿,再抹上点遮瑕膏,那红红肿肿的感觉才不那么明显。
出房间时,正好看到舒锦程在弄早餐。她转头四下望了望,然后问:“爸,妈呢?”
舒锦程端着一碗稀饭出来,说:“你妈去店里了。等下爸要去进货,哦对了,你要不要跟爸一起去?”
舒曼恩眼内眸光一闪,有些兴奋地说:“好啊。”
舒曼恩从别市回来之后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于是这些天一直呆在家里。花店忙时,她就过去搭把手,帮父母亲看看店,送送花之类的,她觉得也挺有趣。
早晨的太阳还不是特别猛,连带着迎面吹来的风也清清凉凉,很是舒服。
此刻舒锦程开着敞篷小货车,正奔驰在通往郊区的路上。舒曼恩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致,呼吸着郊外清新的空气,她的心情特别好。
“爸,我们去哪里进货?”舒曼恩压了压头项的草帽,心情愉悦地问。
“水墨村,还要半个来小时呢,累不累?”舒锦程一边专心地开车,一边关切地问。
“水墨村。”舒曼恩嘀咕了一句,这个地方她认识,以前她常去那写生,跟那个人一起。
她转头望向窗外,不远处是一整片一整片的水田。那些水田里插着绿油油的秧苗,长势很好,到了秋天应该会大丰收吧。
“阿恩,你为什么要画这些水田,一块一块都差不多,好没劲。”那个男人说。
舒曼恩没理他,继续架画夹。架好之后,她伸出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架成一个框,然后从水田上方开始取景,手沿着顺时针方向转过去,一直转到了那男人的脸上,她笑着说:“因为我喜欢。”
那个男人没法,只得败下阵来,然后乖乖地陪她画了一整天的水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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