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可怖的暗室里,倩娘思索一会,从挂满刑具的墙上拿下一把小巧的银制弯刀,随后她回身慢慢走到放着蜡烛的木桌前,姿态端得大方,丝毫不见一个施行者的残暴。
倩娘边将银弯刀拿到烛火下烤,边淡淡道:“李公子,你知道吗,用刑,其实是一件很有讲究的事儿。”
李长天咽了嘴里的血,深呼吸了两下,竟苦中作乐,抬头笑着和倩娘如谈家常般聊了起来:“这我还真不知道,请姑娘指教一下?”
倩娘有些惊讶地看了李长天一眼,随后收敛了表情,拿着火烤过的银刀,边走向李长天边说:“看起来血腥粗暴,其实是件细致的活,特别是对于你们这些爱说假话的人来说,就得慢慢来,日复一日地磨,刀割,火烤,铁烙,什么都得试试,小女子我呢,也喜欢与李公子你这样的打交道,毕竟如果犯人一下全招了,我可是少了许多乐趣的。”
李长天叹了口气:“姑娘您这兴趣爱好不太健康啊,我真诚地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李公子的胡言乱语可真是有趣。”倩娘笑了笑,半跪在李长天面前,伸手狠狠掐了他的下颚,将银刀举到他眼前,刀尖锐利,几乎快戳到李长天的眼睛,“李公子,猜猜这刀,是拿来做什么的。”
李长天本能地眯起眼睛:“雕花的?”
“噢?李公子懂行。”倩娘收回掐着李长天下颚的手,笑了起来。
“卧槽,不是吧,还真是雕花用的?在我肉上雕?”李长天嘀咕。
“皮肉软塌,雕出来太丑了。”倩娘伸手抚在李长天肩膀上,轻轻按了按,“所以要雕在骨头上,我看,这块就不错,你说呢?”
话音刚落,倩娘将那薄如蝉翼的银弯刀,扎进了李长天的肩膀里。
李长天被铁链吊起的双手蓦地紧握,他咬住一丝颤抖,低头小声吸气,没应声。
倩娘捏着银弯刀的刀柄,轻声说:“其实倩娘我呢,也并不喜欢雕这些花鸟,只是太闲了,所以寻点事儿做,不如李公子和我说说,‘寒鸦’其他人如今在何处,我好向秦大人汇报,也就没空在这雕花给李公子瞧了。”
“我说过了……”李长天吸了口冷气,声音有些发抖,带着无奈的笑意,“我不知道你说的‘寒鸦’是个什么玩意儿……”
倩娘叹了口气:“也罢,看来李公子挺悠闲的,想瞧瞧这骨上雕花的功夫,那倩娘便雕花给李公子看看。”
说罢,倩娘捏紧手中的银弯刀,正要再没入李长天体内一分,谁知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了。
暗室中的烛火狠狠一颤。
倩娘疑惑地抬头看去,随后收了手,站起身行礼:“燕少爷,你回了。”
李长天听见,呼吸一瞬紊乱,他猛地抬头看去,瞧见燕殊站在他眼前,正居高临下低头望着他。
暗室昏暗,李长天又因为之前受刑而视线模糊,一时间看不清燕殊的眼神,只觉得这场景莫名熟悉。
李长天苦笑一声。
哎,他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燕殊蹲下身,拔出李长天肩膀上的银弯刀,伸手按住他流血的伤口,问:“你如何还笑得出来?”
李长天没好气地说:“不然怎样?哭给你看吗?”
燕殊顿了顿,没说话,用银弯刀将自己的衣袖割成布条,替李长天流血不止的肩膀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一旁的倩娘犹豫了一下,问:“看燕少爷行色匆匆,可是刚赶回府中?”
“嗯。”燕殊应了声,语气有些冷。
“那燕少爷可知,秦大人正在书斋等您?”
燕殊站起身:“我知道,这就去,别动他。”
“倩娘知晓了。”倩娘也不气恼,再次行礼。
燕殊看了一眼惨兮兮的李长天,欲言又止,他嗫嚅半晌,最后还是没说出话来,随后大步走出暗室,快步往秦决明的书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