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大唐有孤臣，太监有好人

    话说在晋王李存勖平定魏博的时候，遇见一异僧，言晋王当续李唐天下，向其送上了一传国宝。因珍贵异常，李存勖一直秘而不宣，直到战事结束，回到晋阳，才向群臣公示。

    群臣一看，相率称贺，并连接上表劝进，都说是天意不可违，怂恿晋王称帝。原来这传国宝就是传国玉玺，昔日黄巢乱兵攻入长安，兵荒马乱之际，传国玉玺被一黄门太监藏于大雁塔下，后捻转数人，为异僧所得。

    晋王进入魏州后，异僧数夜见传国玉玺发出光芒万丈，遂料得得遇真主，就径直献于晋王。

    蜀主王宗衍也遣使，请晋王继承李唐皇位，以正天下。

    当时唐亡未久，人心尚在，虽有后梁称帝、蜀主称帝，终究不是正统。

    李存勖思虑良久。取出先王书，让蜀使者及左右幕僚传阅，说道：“昔日朱温篡唐建梁，蜀先王王太师亦遣使遗此书给先王，请各帝一方，先王常语我云：昔日唐天下幸石门，我常发兵诛贼，兵出长安，威震天下。我若挟持天子，据关中，自作九锡禅文，天下谁能阻我？但我家世代忠良，不忍于此，他日当规复唐室，祛除奸贼，保全唐祚，方是我愿，我儿且勿效仿他人所为！先王此语犹在耳中，怎好背弃父训呢？”。

    晋王说完，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群臣一时不敢多言，乃暂将称尊之事搁起。

    后几年，梁晋两国在黄河岸边德胜、杨刘两城沿岸，征战不休。晋王命令李存审在河两岸修筑防御工事，分作南北两城，也称为夹寨，梁将贺桓，率兵相争，大小数百战终于也没收回杨柳城，贺桓也忧劳成疾，不幸去世。

    恰这个时候，墙头草梁河中节度使朱友谦，又因为儿子求官不得，再一次举河中之地降晋。梁主朱友贞只得再次起用刘鄩为招讨使，率兵攻夺河中。

    刘鄩与朱友谦原是儿女亲家，出于私谊，先遣密使到河中劝降，遂借故拖延，徐徐进兵。谁知道朱友谦偏不领请，扣押了亲家的使者，又遣使向晋王处告急，晋王即遣李存审速援河中。

    刘鄩等数日发现河中没有回复，才开始兵发河中同州。这个时候，李存审已经率军到了河中，与朱友谦联兵，将刘鄩大军打败。

    梁副招讨使段凝，私下里将刘鄩缓缓进兵、沿途逗挠这情况，报与梁主朱友贞。朱友贞大怒，遣使赐刘鄩毒酒一瓶，刘鄩无奈，只得喝下。

    梁朝众将中勇冠三军当属贺桓，智谋第一当属刘鄩，可谓国之长城，相继去世，梁军士气自是低迷，在与晋军相争中渐渐落于下风。

    晋军连得胜仗，声威更盛，于是一班攀龙附凤的文武臣僚，又再一次提出劝进，说是天命所属、人心所望。四方各镇节度使也上表，各献货币数十万及各种祥瑞。还有江淮吴王，也派使前来，劝说晋王称帝。

    李存勖原想完成先王遗愿，灭了后梁后再行称尊，这时也被众人说动了心思，就不再抱定宗旨，开始着手准备称帝的事宜。

    唯有一个唐室孤臣，听闻李存勖要称帝的消息，大为不满，快马从魏州专程赶来，在李存勖面前哭诉劝阻称帝。

    晋王看此人不是别人，就是七哥、监军张承业。监军张承业在朱温大肆诛杀宦官时候，蒙先晋王李克用相救，就竭诚事晋，凡晋王出征，所有军府政事、后勤运输全有张承业负责，堪比汉之萧何，居功甚伟。

    晋王李存勖曾加授张承业为左卫上将军，兼燕国公，承业皆固辞不受，当称河东监军终身，河东监军是唐廷所任命。李存勖对这位七哥也是很是尊敬，常以七哥称之。

    此刻，张承业就跪在面前，边哭边谏：“我王世忠唐室，历次救唐室于患难，所以老奴事王，至今已三十余年，为王聚存财赋，招兵买马，誓灭逆贼，恢复唐朝社稷。以尽臣心。今河北未定，朱梁尚存，我王急欲继承大位，实与前时征伐初意，大相违背，天下谓王自相矛盾，必致失望，恐人心因此而散尽！今为大王计，最好是先灭朱氏，为列圣复仇，然后寻求唐室后人，南取吴，西灭蜀，荡平宇内，合为一家。那时功德无比，就使高祖、太宗再生今世，也未能高居王上，王让国愈久，即得国愈坚。老奴并无他意，不过受先王大恩，欲为王立万世基业，请王勿疑！”

    张承业说的义正言辞。李存勖沉吟半晌，徐徐答道：“这事原非我意，但众意难违，不便相违，如之奈何？”李承业知道李存勖心意已坚，忍不住放声大哭：“众将血战，本为唐家，今王乃自取，不只是误了众将，也是误了老奴了。”

    遂辞别晋王，告老还乡了，未到乡里，就大病不起。李存勖听闻张承业得病，一时也犹豫不决。恰这个时候，前方传来紧急军情，成德军突发哗变，张文礼作乱，将赵王镕刺死，并屠灭王氏家族，据城自守，并引契丹兵寇边内犯，形势十万火急。

    军情如火，李存勖只得将称帝的事暂时搁置，沙场秋点兵，往讨镇州，再战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