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屹的手指力道依旧在收紧,只是速度很慢,他似乎在给她时间,又似乎在享受她挣扎的过程。
他仿佛对这种情况一点也不陌生,杀人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
柳茯苓被他掐的愈发窒息,脑子里一片空白。
冬青临死前的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冬青之后,脑子里随之而来的,是桂枝那张瘦弱的小脸,泪眼盈盈无助地喊“姐姐”。
“婵音,妹妹就交给你了,你们是柳家最后的血脉,日后没有人爹娘护着你们……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母亲忍着泪,最后对柳茯苓说的话,在她的脑中徘徊不去。
她还不能死。
她已经快要晕过去,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艰难地张嘴,缓缓开口,“十一月……茶商白松泉,送白银一千两……户部侍郎刘俞山,要求明年,减,减税。”
赵云屹手微微一顿,微微挑眉,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意外,没有再继续加力道。
柳茯苓不敢耽误,继续艰难道,“十二月,工部尚书,宫中修建款项缺口,三百五十万两……隐而不报,想办法去其他地方,挪,挪用……”
“……”
柳茯苓一连说了五条类似的消息,她都快把自己所知的重要线索全都说完时,赵云屹手终于一松。
她瞬间失去支撑,倒在地上,膝盖被撞得生疼,她却根本顾不上,只捂着脖子拼命地咳嗽,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干涸的鱼。
赵云屹极冷淡的看她。
他发觉,虽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他却仍旧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明显的指痕,一道道触目惊心,她在地上瑟缩颤抖,缩成一团,相当可怜。
他的食指和拇指不由轻轻摩挲了两下……她的脖颈,手感太软,有些滑腻,仿佛再稍稍一用力,就能完全捏碎似的,脆弱不堪,轻易便能任人摆布。
赵云屹居高临下看着她,“今日赵瞻在厢房与我说了什么,重复一遍。”
还没完。
柳茯苓已经冷得麻木,只能咬紧牙关道,“如今国库空虚……皇上日日殚精竭虑……”
柳茯苓开口后,赵云屹眯眼看着她,竟是缓缓蹲下身子,与她四目相对。
香露的味道已经散了,她身上却依旧有淡淡的香气,与那香露的味道完全不同……她身上究竟用了几种香露?
赵云屹微微蹙眉,站起身后退几步。
“为了筹集军饷费神……你重病在身……”
她断断续续,却是一字不漏的将那些话都给复述了一遍。
柳茯苓从小就善于记事,只要听到的,看到的,周围发生的事情,只要下意识去记,便都能记得清。
这是她的秘密,至今只有九王爷赵瞻知道,两年来,她就这样在明月楼中一面为客人演奏,一面将一些有用的消息递给九王爷,换取他的庇护。
柳茯苓说完,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却听赵云屹悠悠缓缓开口问,“跟着赵瞻,他给你什么好处?”
“我妹妹天生孱弱多病。”柳茯苓立刻道,“她不能断药,那些药材都颇为昂贵,常年吃下来,要耗费不少银两。”
她说完,却没听到回应,小心翼翼抬头一看,却与他锐利的眼神相撞,赵云屹不出声,只静静地注视着他。
柳茯苓瞬间便觉得自己被刺穿了,立刻垂下眼眸,睫毛轻颤不已。
明明说的都是实话,被他这么看一眼,便仿佛要心虚起来。
柳茯苓说这话便代表她已经承认,自己确实是在为九王爷办事。
这便等于是表明了投诚的态度,她这么做,似乎让赵云屹对她稍稍满意。
赵云屹眉头稍稍松缓了些,杀意消减,在阴暗的烛光之下,五官如松的他清俊冷冽,竟仿佛一个翩翩佳公子。
可越是这般,柳茯苓心中便越是恐惧,如此表里不一的人,随时随地便能变幻脸色,甚至可以随时杀人,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你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哪一副面孔才是真心流露。
“就这么简单?”赵云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他难道没有说过,要替你们柳家正名?”
柳茯苓一怔,冷汗再次冒了出来,脸色蓦然一变。
看到柳茯苓的反应,赵云屹笑了笑,知道自己猜对了。
柳茯苓这才反应过来,懊恼地垂下了头,他反应太快,试探太多,她稍不留神便会着了他的道,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殿下如何知道……”柳茯苓小心翼翼问道。
“教坊司中,像你这样的,大多都是罪臣家眷,五品以上的官员中没有姓柳的,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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