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何尝不知道夏盈的想法,事实上在面对两名军官刻意引导自己向另一条运输船,却因为杜子强陈羽节外生枝,夏盈微微忧虑着看过来的时候,林海就已经洞悉了夏盈的真正愿望。
一个出行会有一艘护卫舰随行,会有李逸风那样庞大气势哆哆逼人的存在护航的女子,其背后又有多少无奈和难以言说的苍白。所以在新南星逃亡之时,她才会因为那种短暂的自由肆无忌惮的展现出自身真正的性格,可以不计身份不计现实和林海进行一场荒唐的逃亡之旅。而她无疑很清楚,逃亡中求死很容易,而他们一旦逃亡的生涯结束,面对现实的宿命才是终究难解的命题。
他会回到那个社会继续他的小贵族之子的生活,而她仍然会回到女主播的位置,并在未来担任起高层大势力的平衡的关键要素。
世界很大,星空很大,但这些群星之中繁衍起来的生命,却注定因为各自境遇不同而缘悭命蹇。
当庭树恋上落花,当野马在荒原追逐皎月,当渴望爱情的女子遇上了只想得到她身子的花花公子,当文学作品里那些打铁匠负责整修马鞍的穷小子一眼痴迷上了贵族的公主。就决定了这些都是因为各自规则境遇不同,甚至哪怕是向往追求的不同,而在现实中没有任何结果的事情。
庭树永远不可能留得住落花,野马跑死也追不到月影,女子可能会被抛弃,打铁匠的儿子可能会被绞杀。世间万物间的羁绊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只有赤裸裸冰冷冷的规则和差距。
登上飞船看着整个新南星大地逐渐远去的夏盈不理自己是否在那些幸存军人们的心底是怎样恶劣的形象,她只是背负着一个现实和冷漠的名声,心如刀绞,却还要在周围的将官面前维持一如既往的气度。
间隙去了趟洗手间,将自己关在其中,捧了把水轻轻拍打在面容上,洗去了脸颊沾惹的尘土,仍然恢复了那张出淤泥不染的容颜,只是这张面容上的两只眼睛泛着红微肿,不好看。
想到救援时那些军方另一派系的将官们对林海“观察”的目光,夏盈就觉得这样的疼痛终究是必要和现实的,在静寂的洗手间里,看着镜中之人消瘦的脸庞,她轻声道,“也好……于你于我,这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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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在那艘明显和众多飞船不同航行轨迹的运输机上望着新南星大地的林海,抑制着胸口传来的阵阵悸痛。这个不曾为林氏庄园的排挤和寡情所动容,在垃圾星面朝黄沙背朝星空的生活也没有把他的腰杆弯折,这辈子情绪最大的波动在于母亲的生命在手上流逝的那一刻,除此之外一直对自己人生遭遇冷眼旁观的青年今天居然会对那个普通人只可远瞻的帝国偶像展现出那样不近人情的一面。又哪里是不成熟的一时冲动行为,这其中未尝没有当断则断,忍痛有意为之的心思。
之于夏盈,尽管身份如远星般璀璨而不可企及,但何尝没有她所背负的无奈,夏盈的那位五星上将父亲尚有在高层政治上难以言明的苦衷和压力,那么这背后无形的大势所趋和所需要维持的某种平衡,又岂是自诩要化为一颗小小维持均衡齿轮的夏盈可以轻言打破突围?
换句话来说,她背后陈家李家,甚至帝国那些老牌大贵族大势力的存在,甚至一个李逸风都携带的逼人压力,而这些层出不穷接踵而至施加于林海的身上,对他又是否公平?会不会因为艰难而最终松手?如果结果最终会演变成怯懦,那回到最初又何必选择相濡以沫?
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如电影剧情那样,男女邂逅经历生死便牵手一起到老。也极有可能如现实这般远隔光年逐渐疏远直到再也不见。
一个人生命中总要出现那么一两个恶人,教会爱,或者教会恨,但最终让人从成长到成熟。
洞悉这一切的林海自然选择了自己来做那个恶人,所以甩开她想要牵起他的手转身走进纷飞大雪里。
在垃圾星长大的林海这辈子其实没有什么野心,能不必艰难的喘气就可以生存,不必经过你死我活的争夺就能吃饱喝足,能结识几个不需要勾心斗角也值得相互依靠互相信赖的人,仅此而已便足可以知足。
人总说要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上对的那个人。他在兴许不那么和时宜也并不那么合适的地点遇上了这个传说中的帝国偶像,但他犹记得她愤怒时翘起嘴角的模样,犹记得逃亡时她伏在自己背上的如兰的呼吸和温存,犹记得她在泳池入水翩跹的惊鸿一瞥,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一段不那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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