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故事：雨镇（64）

杨墨，在饭桌上显得没有多少食欲，只是在喝着闷酒。

    郭岸看在眼里，一边给杨博川夹菜，一边劝道：“空腹喝酒对肠胃不好，您先吃几口菜。我记得您爱吃竹笋炒肉，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你还记得？”杨博川意外之余还有些感动，“那时候，你可才……比这桌子高一点。”

    “哪能忘！”郭岸笑道，“我记得那次您到我家来做客，为了和您抢这竹笋炒肉，我还偷偷踩了您好几脚！”

    杨博川回忆起往事，不禁笑了起来，饭桌上气氛总算没有之前那么沉闷。庞姣姣听得有趣，对郭岸悄声道：“想不到你这人看上去挺正直的，小时候竟然这么小心眼儿！连长辈都敢打，你就不怕你父母……啊！”

    话没说完，庞姣姣就意识到说错话了，她不禁恼恨起自己心直口快的臭毛病。果不其然，饭桌上顿时又安静了下去。庞姣姣满是歉意地看着郭岸，后者看不出表情的变化，只是身体仿佛僵硬了一般许久没有动弹。

    一声叹气打破沉默，杨博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幽幽道：“看来这个小姑娘也听说了当年那桩案子了。没错，当年的受害者，就是郭岸双亲。”

    “双亲？可我看到卷宗上，只有一个受害人啊？”庞姣姣再一次脱口问道。问完她就后悔了，干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抬头看郭岸。一只大手在她眼前抬起，庞姣姣心想是自己戳人伤疤，即便郭岸要打她也是活该，干脆闭上眼睛甘心受罚。手掌轻轻拍在庞姣姣后背上，起先吓了她一跳，随后她感觉到了那轻柔的力度，不禁睁开眼看向郭岸。

    郭岸并没有看庞姣姣，只是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显然这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杨博川给自己倒满一杯酒，端起又放下，最终看着郭岸问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请我过来，不只是叙旧那么简单。毕竟你被那段痛苦的回忆折磨了二十年，你有权利去追查真相。”

    “真相？”庞姣姣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现在就将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杨博川推开酒杯，换了姿势做好，缓缓说道：“大约二十多年前吧，那时候你还没出生。我与你父亲郭大海是小学同学，关系一直很好。我当时很文弱，你父亲则不一样，从小就长得很结实，总喜欢打抱不平，这一点，你很像他。可以说，我学生时代没有受欺负，完全是托他的福。后来，我去外地上大学，你父亲则高中毕业，继承了你爷爷的衣钵，经营起了捕鱼队。那个时候，通讯不像现在那么发达，我和你父亲见面就少了，偶尔会有书信往来。直到我即将大学毕业的时候，突然接到你父亲打来的电话，告诉我他就要结婚了。这可是件大事，我立刻买了当天的火车票，就赶回Z市。到了郭大海家中，我见到了你的母亲。”

    “我的母亲……”郭岸不禁动容，庞姣姣看到他的眼角似乎闪着微光。

    杨博川感慨道：“你的母亲很美，而且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仿佛是山崖上的野花般纯净无暇。我为好友找到这样的妻子高兴，还悄悄问过你母亲的来历。”杨博川说道这里笑了笑，“你别多想，我当时是想问，你母亲家里是否有姐妹介绍给我认识。”

    “不过，郭大海却对此讳莫如深，让我感觉有些奇怪，也没好意思再问。后来婚礼开始的时候，我感到更奇怪了，因为到场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关系和郭大海很要好的朋友，其中两个我也认识。就这么几个人勉强凑了一桌，然后这婚礼就算是办起来了。要知道，当时你父亲生活并不落魄，甚至可以说是我们那一批先富起来的人，但是这个婚礼之简陋，让我着实有些费解。”

    “再到后来，我从大学毕业，回到了Z市，而你也出生了。我们两家人时常往来，日子过得很安稳，直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