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故事：雨镇（55）

镇处在山阴，四面解释山林，若不是包老认得路，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处所在。可能是因为这里地势低洼又赶上暴雨，几十座老旧瓦房好像是建在水里似的，放眼望去没有一条路不是被水淹着的。

    杨墨有些失望，他分明看到里面几座房子甚至屋顶都破了，雨水毫无顾忌地往里灌。他看向陈珏，后者也是看着小镇发呆，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包老带他们走进镇口一处房子，指着侧室空房说道：“你们今晚就睡这里吧，没事别在镇里瞎转悠，外面路不好。”

    杨墨进去打量一眼，还好总算这屋子不漏水，只不过隐隐一股受潮后的霉味。杨墨把湿漉漉的鞋袜一股脑儿脱了，赤脚在房间里走动起来。摸索了半天没什么结果，最后抬头一看，好么，房间里居然连灯都没有。

    “找什么？”包老提了一盏油灯走进房间，另一只手上托着盘子，似乎是吃的东西，上面盖着一片荷叶，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陈珏连忙接过，口中不断道谢。杨墨好奇地问道：“你们这里没通电么？”

    包老反问道：“这深山里面怎么通电？”

    陈珏恍然大悟，说道：“我说这里怎么小镇的屋子全都黑着呢，原来是这样！”

    杨墨抱怨道：“那晚上洗澡怎么办？”

    包老笑道：“你要是想洗澡，脱光了去雨里站会儿就成。对了，渴了去北边屋子，那里有个大水缸。”

    “什么！连自来水都没有！你们是怎么活过来的？”杨墨叫了起来。

    包老满脸鄙夷：“你们城里人就是娇气，老头子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没见怎么样么！”

    陈珏打圆场道：“包老您别在意，他只是不习惯罢了。”

    包老鼻子里哼了一声，起身离开，到门口又说道：“既然不习惯，等雨停了你们就赶紧走吧！”

    陈珏只当包老气话，没敢应声。待包老走远，杨墨不由腹诽几句：“要不是大雨拦着，老子巴不得现在就走！”

    “好了好了！”陈珏劝道：“包老脾气虽怪，好歹还是收留了我们，留点口德吧。看，这不还给我们送吃的来了。”

    杨墨撇撇嘴，自己想想也是，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食物上。刚一凑近，杨墨感觉到一股清香扑鼻，一丝腥味混合其中反而是香气更加诱人。杨墨迫不急待揭开荷叶一看，竟然是一排生鱼片，旁边小碟子里还有些深色酱料。

    陈珏夹起一片鱼肉对着油灯看去，鱼肉晶莹剔透，仿佛一片柔软的白玉。他将鱼片蘸了酱往口中送去，只见其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怪异，一边想说话一边又拼命抿着嘴，生怕鱼肉漏了出来。后来才想起来左手闲着，连忙向杨墨举起大拇指。

    “有这么好吃么？”杨墨将信将疑，如法炮制吃下一块。鱼肉入口即化，带着一点腥味的清香瞬间遍布口腔，鱼肉细细咀嚼竟还有一丝甘甜，配合酱汁更是恰到好处。杨墨也不是没吃过生鱼片，可还是对面前这块生鱼片惊艳不已。

    “我第一次吃这么好的生鱼片！”陈珏终于咽下鱼肉，开口说道。

    杨墨也是连连点头：“想不到这里这么落后，吃的东西竟然这么好！要是有渠道把这里生鱼片卖出去，那我岂不是要大赚一笔？”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几分钟就将鱼片吃了个干净，最后杨墨甚至恋恋不舍地把荷叶就着酱啃了几口。吃过美食之后，杨墨对这里的意见小了很多，尤其困意上来后，连澡都懒得去洗，直接找了个干净地面就躺下呼呼大睡了。陈珏本来就好将就，好歹洗漱了一番，这才挨着杨墨躺下。

    半夜，包老悄悄挨近房门看去，油灯昏黄的光芒下，杨墨和陈珏已然睡死。此时大雨正酣，屋外一切声息皆被雨声掩盖。包老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也不见他带有雨具，就这么一头扎进雨幕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