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遇到刺客?”说着,我瞥了一眼床上无知无觉躺着的人,惊觉那又是一个生面孔——之前代替我的侍卫已不见了,可想而知,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又是一个被我牵连的人,又是一笔……还不清的债。
“殿下放心,有我在一日,必定誓死护卫您的安全,不会教任何人伤您一根头发!”颜珂握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我虽不满她轻贱人命,但也不得不为她对邝希晗的深厚情谊所动容。
正要与她说几句体己话,却听随从急切的拍门声——颜珂对仆从历来都是不假辞色的,别说是这样大的动静,就算是说话声音稍响一些都要受到惩罚——这也说明事情非同小可,竟教侍从如此惊慌失措。
“何事慌张?”颜珂也是想明白这一层,皱着眉头令她进来,并没有怪罪那脸色煞白的侍从,只是沉声喝道,“镇定!仔细与我说来。”
“回、回禀总管大人,前头有刁民闹事,数百人聚在一起将驿站围了,口口声声要见殿下!”她教颜珂喝止,总算沉下心来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荒谬!随行的侍卫呢?眼睁睁由着那群刁民闹事么?”颜珂重重地一掌击在桌面上,震得茶盏“哐当”一声,也教我与那回话的侍从吓了一跳。
“大人恕罪!刁民人多势众,侍卫们已将驿站保护起来,可是没有大人的命令,不敢轻举妄动,若是伤了人,只怕于当地府衙不好交代……”侍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一群废物!区区贱民,胆敢围堵驿站,对殿下不敬,心怀歹意,死不足惜!传我的命令,将这些闹事者驱逐三百尺,若有违者,杀无……”
“且慢!”在颜珂杀气腾腾地说出最后一个字以前,我心中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出言制止道。
“殿下?”颜珂疑惑地回过头看着我,到底没有如同那随从一般呵斥,只是蹙了眉头,十分不解地等着我的回答。
“咳嗯,是这样……”我清了清嗓子,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顶着她的目光,一时间失了思考的头绪,只好胡编乱造道,“我们现在是奉旨出行,随行护卫人数有限,不宜将事情闹大;再者,若是胡乱伤人,教那些谏官抓住了把柄,又要上奏折弹劾本王了。虽然本王不怕这些牙尖嘴利的谏官,难保不会教有心人利用……”想来颜珂不会不懂我的言下之意。
——这有心人,指的便是邝希晴那一系,还有众多等着抓我的小辫子的人。
仔细计较起来,邝希晗的对手,还真不少啊。
“殿下说得有理,是我冲动了,”颜珂点点头,用一种欣慰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番,随后又和颜悦色地问道,“那么,依您之见,又该如何?”
“本王以为,还是先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那些……嗯、刁民为何要闹事,再做处理。”勉强延续着颜珂的说法,我在心里摇了摇头,对着她微笑着提议道,“珂姨与本王出去看看,如何?”
“殿下乃万金之躯,若是教那些不长眼的冲撞了……”颜珂一脸担心犹豫,似乎是打算拒绝。
“珂姨多虑了,有姜灼在,本王的安全无需担忧,”侧眸看了一眼门外,只能看见一个挺拔清俊的背影,未免颜珂察觉端倪,我连忙又加上一句,“当然,本王相信,你也不会教本王受到半点伤害的,不是么?”
果然,这样一来,颜珂即便不太情愿,也是松了口,同意我在护卫的跟随下,去驿站前院一探究竟。
心中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我随着她走出房间,回过头对着守在门外的姜灼眨了眨眼睛;她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没有回应我故作搞笑的挤眉弄眼,却抬步跟了上来,靠在我半臂之外,教我陡然间安全感倍增——若不是颜珂就在身边,我真想悄悄拉住她的手,傍在她身侧,像一块牛皮糖似的粘着她不放。
打开院门,里三层外三层堵在门口的人群教我一阵头皮发麻,她们脸上的怨愤之色几乎要化为实质,如果眼神可以置人于死地,大概我与挡在前面的一排护卫早就灰飞烟灭了。
“就是她!那个丧尽天良的凌王!”
“我打你个黑心肝的!你还我儿命来!”
“杀了她!杀了她!”
经人遥遥一指,我的身份暴露出来,本就躁动不已的人群在霎那间如煮沸的滚油,彻底炸开了锅;人们疯狂推搡着,争先恐后地突破侍卫组成的人墙,仿佛下一刻就要扑到我的身边,将我撕成碎片。
群情激奋下,即便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王府侍卫也感到棘手,逐渐不支。
场面一度就要失控,眼角的余光见到颜珂脸色一沉,挥手招来弓箭手准备以武力镇压,我心里一紧,还来不及出声阻止,就见身边一直漠然旁观的人忽的长剑出鞘,纵身一跃。
剑光所及乃是几个即将突破侍卫防线的暴徒——血光乍现,那几人疾声痛呼过后,纷纷捂着膝盖倒地不起;后面的人见到这番情形,激进的脚步一滞,生怕也落到这样的下场。
意图上前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除了几个打滚哀嚎的人,一片安静——没有人愿意再做被打的出头鸟。
甩了甩剑上的血迹,姜灼毫不在意地收剑入鞘,走回我的身边,朝着脸色铁青的颜珂拱了拱手,便继续做回了面无表情的背景,仿佛从来没有动过手。
——不愧是我喜欢的人……简直帅得犯规啊!
我好不容易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平复自己的心跳。
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像个情窦初开的花痴一样盯着姜灼猛瞧,泄露了那不可告人的心思,我掐了掐掌心,趁着此刻的安静,一脸严肃地问道:“诸位,本王人就在这里,绝不逃避!只是,你们既然要杀本王,总要让本王知道缘由,若是有理,本王束手就擒,若是无理……休怪本王无情。”
就在我以为自己的气势将这些百姓震慑住了,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了结时,就听一个尖利的嗓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天杀的凌王,你敢说今河决堤的事与你无关?要不是你,今河大坝怎么会决堤!我全家一十二口人又怎么会送了性命!”
——我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居然能教今河泛滥,大坝决堤?
又不是孟姜女哭倒长城的神话故事……荒谬!
好笑地摇了摇头,我并不相信那人的指控,只是转身的步子无论如何都迈不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