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吩咐小二送些热乎的吃食上来?”我扬起了自己最柔和的微笑,也顾不得在她的眸子倒影中这笑容显出的几分谄媚,只想着尽快脱离这恼人的境地——我猜想,姜灼必定是有些起床气的,觑着她阴沉的脸色,实在教人担忧。
好在她只是沉默地盯了我一会儿,随后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我也得以如临大赦地从她身上翻了下去,急迫地差点扭到了脚踝。
踉跄几下,三两步冲到门口,连衣服都只是随便套上,并不及整理妥当,便扬声唤来小二。
与她交代好,阖上房门,我深深呼吸了几下,等心态足够平稳了,这才悠悠转回身——却见本该收拾妥当的人依旧待在床上,只是姿势从原来的躺着变为撑坐起身。
发丝凌乱,衣襟大开,露出半个圆润的香肩,偏偏眼神一瞬不瞬地望着我,纤长的睫毛半敛着,好一会儿才轻眨一下,像是在打量着什么,却又像是单纯地懵懂,眼波流转间神色莫名,教我捉摸不透她到底有没有彻底清醒。
不过,她这样近乎呆愣的表情还是我头一次见到,着实可爱,教我多想在她脸上捏一捏——也只是想想罢了,若真这么做了,不晓得她会作何反应……总归不会高兴的。
遗憾地收回了念头,我走到梳妆台一侧,将毛巾浸了水绞干,回到塌边递给她,看着她接过后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脸,神色逐渐坚毅冷漠起来,就知她已经大醒;取回毛巾,我也懒得再换水,便直接就着那盆水搓洗了一番,也随意擦了擦脸。
回过头,就见姜灼已穿戴好,正端坐在椅子上,以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我;若是细看,她的脸颊似乎还泛起了一丝微红。
我有些不解,凝神想想,随即了然:我方才洗脸的事,定是教她看见了!
这事儿放在别处,亲近的闺蜜公用一条帕子一盆水洗脸,并不稀奇——偏偏这里是女子为尊的大芜,古人又极为保守,且不说我的王爷身份,与侍卫共用已是不妥,还亲自服侍她洗漱,放在邝希晗的身上,活脱脱便是想要占她的便宜……
——唉,这个早晨,我都数不清被误会了几次了。
如果解释,她会不会相信我并非有意呢?
大抵是不会的吧。
轻叹一声,我也熄了解释的念头,只是冲她傻笑几声,算是敷衍过去。
好在她也并无深究的样子,只是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并不如昨晚上睡去时那般柔和温存——我便明白,她多半还是有些着恼的。
想了想,我将小二送来的糕点往她那儿推了推,试探着问道:“用罢早餐,去看看我名下的产业如何?”
顺便,瞧瞧有什么看的上眼的,送与她当作赔罪的礼物——女人大都是要哄的,送礼便是一种常用的手段。
大芜女子虽然算不得寻常的女子,但是总不会不喜欢收礼吧?
我心底盘算着该送她些什么,就听她低低地应了一声,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唉,到底是她生性寡淡,还是只对着我不甚耐烦呢?
也不知道她喜欢些什么,若是想讨她的欢心,该送什么东西好?
烦恼地抓了抓头发,只觉得比编写工作教案还要教人头疼……我总觉着,一般的珠宝首饰,是入不了她的眼的,可若要送那些个兵刃凶器,又不太吉利。
不如……以身相许?
戏谑的念头一闪而过,自嘲地笑了笑,我心里也明白这只是想想,并不当得真——只怕我想送,人家并不肯要啊……
与她用过了早膳,便离开客栈,去到街上走动。
这条长街上以书斋文铺为多,剩下的便是一些糕点食肆,唯一装潢得气派些的,便只有一家双层楼高的首饰铺子。
虽然猜想她并不会喜欢,我还是决定进去转转,就当了解大芜的镶嵌水准吧。
一楼大堂倒是布置得舒适雅致,掌柜的亲自奉了茶上来,可见待客甚是郑重……当然也有可能是生意太过清闲的缘故。
我接过了茶,便想着取出玉珏试试,不曾想她立即神色激动地行了一个大礼,迭声叫着“少主”,倒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教我正巧碰上了。
不知道这掌柜的认不认得其他的铺子,而她们的盈利又是否如沈友兰说的那样,足够负担得起文都书生的学费?
翻着掌柜的呈上来的图样小册和首饰式样,我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偷偷打量姜灼的神色……只见她漫不经心地品着茶,并不怎么感兴趣,虽说早已料到,难免还是有几分失落。
——她果真不喜欢这些金银首饰。
那么,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她也如大芜众多普通女子一般,不会对同样身为女子的我,有丝毫的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