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间陷入了沉默。但是韩未纪的态度却恢复了温和,拉着孟亦萱坐下,重新帮她包扎好脚,然后让孟亦萱等在客厅里,自己去了一趟楼上,很快背了一个大盒子下来。那大盒子一看就知道是放乐器的,不是吉他就是提琴,打开后,果然里面躺了一把漂亮的木吉他。
“学姐...你会弹吉他吗?”她从来没听说过学姐在音乐方面也很擅长。学姐在学生时代最擅长的是毛笔书画和体育,音乐方面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啊。
“嗯,弹是当然会弹,毕竟下了苦功学的。不过已经很久没碰过吉他了,你看,盒子上都落灰了。”韩未纪取出吉他,语气显得有些怀念。
“是去日本后学的吗?”孟亦萱问道。
韩未纪抱着吉他坐在了她的左手边,扭头看了看她,露出笑容道:
“你知道的很清楚嘛。”
孟亦萱脸红了,是啦,她当年就是个小痴女。
韩未纪开始信手拨弹起来,简单的几个和弦小调,却立刻将孟亦萱吸引了。即便她是个外行人,也能看得出来韩未纪是个吉他高手,只是坐在那里的姿态,就充满了迷人的魅力。黑暗中,孟亦萱只觉得心脏鼓动得越发强烈了,那双漂亮白皙的手,指骨分明,指节修长,弹动吉他时恣意洒脱,透着一股自由不羁的味道。拿着吉他的韩未纪,似乎变了个人,有点危险,却足以引人陷落。
“你要和我聊什么来着?”韩未纪随意勾着琴弦,低声问道。
孟亦萱突然回神,这才想起来,自己本来是鼓足了勇气想问问学姐去日本后的事的。只是现在,她突然又有点问不出口了。
“我忘了...嘿嘿...”孟亦萱傻乎乎地回答,答完后她突然觉得自己有模仿灵魂少女的嫌疑。
“是吗,那我唱歌给你听吧,听完了就去睡觉。”韩未纪提议道。
“嗯。”孟亦萱点头。
“有想听的歌吗?”韩未纪问她。
孟亦萱摇头,她本就不怎么听音乐,更不了解吉他曲,点歌什么的,还是不要了,万一学姐不会弹岂不是很尴尬。
韩未纪想了想,说道:
“你知道咱们家猫名字为什么叫yui吗?”
孟亦萱再次摇头。
“因为我很喜欢的一位日本的女歌手,她的名字就叫yui。我就唱她的一首吉他曲吧,名字叫做《tokyo》。”
tokyo?东京吗?这歌的名字怪怪的呢,孟亦萱心道。
琴声已经弹起,前奏不长,韩未纪成熟迷人的嗓音很快便响起:
“住みなれたこの部屋を(终于到了这样的一天,)
出てゆく日が来た。(要搬出住惯的房间。)
新しい旅だちにまだ戸惑ってる。(崭新的旅程即将开始,我却还在犹豫不决。)
駅まで向かうバスの中。(缓缓驶向车站的巴士当中。)
友达にメールした。(我向朋友发了短信。)
朝のホームで电话もしてみた。(其实在早上的家中,也打了电话。)
でもなんか违う気がした。(但是总觉得,心中若有所失。)
古いギターをひとつ持ってきた。(只是带上了一把旧吉他孤身上路。)
写真は全部置いてきた。(所有的照片都抛诸脑后。)
何かを手放してそして手にいれる。(对什么学会了放手,然后又得到了什么。)
そんな缲り返しかな?(难道就这样不断的重复吗?)
つよがりはいつだって梦に続いてる。
(逞强的个性,一直都是紧紧跟随在梦想身后。)
臆病になったらそこで途切れるよ。(一旦心中变得胆怯,也只会在那里停留。)
走りだした电车の中。(在刚刚启动的电车车厢里。)
少しだけ泣けてきた。(偷偷开始有一些啜泣。)
窓の外に続いてるこの町は。(在车窗之外的空间里不断延伸的城市。)
かわらないでと愿った。(希望你永远不要改变。)
古いギターをアタシにくれたひと。(那个将旧吉他交给我的人曾经说过。)
东京は怖いって言ってた。(东京这城市,让他觉得好害怕。)
答えを探すのはもうやめた。(刨根究底的事情,早就不再做了。)
间违いだらけでいい。(即使是错了也没有关系。)
赤い夕焼けがビルに途切れた。(红色的晚霞被高楼大厦隔断了视线。)
涙をこらえても。(眼泪强忍在眼眶之中。)
次の朝がやってくるたびごとに。(下一个早晨会遭遇的旅途上的事情。)
迷うことだってあるよね?(是否也会让人感到迷惑?)
正しいことばかり选べない。(只是选择那些正确的事情是不行的。)
それくらいわかってる。(这一点我还是明白的。)
......”
乐声已经停下,沉默的气氛蔓延了两秒钟,就被韩未纪打破,她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对孟亦萱道:
“睡了,不然明早要爬不起来了。”
“嗯...”孟亦萱点头。
韩未纪唱的歌词究竟是什么意思,孟亦萱不懂,但音乐不分语言,她似乎能听出其中的一些感觉,很难用语言去描述,学姐是不是想用这首歌向她说些什么?
躺在客房床上的孟亦萱,打开了手机,悄悄搜索了这首歌。翻译后的中文歌词一行一行显示在屏幕上,黑暗中的她一点一点看,看完后又拉回去再看,反复看了很多遍,学姐的歌声好像还回荡在耳边,不知为何,心口有些疼,鼻子忽然酸了,一闭眼,学姐背着吉他的背影,突然就现了出来,是残影还是想象,她有些分不清了。
东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