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屠苏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树林之中,身下垫着的是柔软而暖和的毛毯。
右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毛毯的一角,他茫然了一瞬,目光落到被安置在一旁的焚寂上,模糊的记忆逐渐明晰。
百里屠苏记得,最开始他在和肇临一同抄写典籍。
然而不知为何肇临抄着抄着却暴毙身亡。
当时这房间中仅有他们二人,众人指责,百里屠苏有口难辨,却又不甘心被如此冤枉。
蠢蠢欲动的焚寂煞气妄图占据他的心神,他苦苦挣扎与其抗争,却忽然生出了想要下山的念头。
待到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从天墉城中拿走了焚寂,出现在这山下。
天墉城的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掌教真人派以陵端为首的几名弟子下山去捉拿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唯一一次下山还是被辛四娘砸晕了带过去的,本就不识路,还要控制煞气不要伤及旁人,慌乱之下也不知自己在往何处逃。
他只记得在最后,他遇到了辛四娘。
一瞬间涌上心头的安心感,就这样让他陷入了沉眠。
头还在阵阵发痛。
百里屠苏扶额坐起,四下望去,却不见辛四娘的身影。
他正欲起身,却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喝道:“呔!你给我坐那!”
百里屠苏一怔,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矮矮的老人正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这个样貌有些眼熟,仿佛在何处看见过。
百里屠苏认真想了想,试探地问道:“你是……土地公?”
土地公今日没有拿着木制的手杖,而是身体僵直,双手捧着个花环。
百里屠苏感到奇怪,正欲开口询问,却见土地公颤颤巍巍地向他走来,将手中的花环极其郑重地放到他的膝盖上,仿佛在托付着什么重中之重的东西。
百里屠苏:“……”
这个气氛让他感觉有点方。
土地公没有理会百里屠苏的茫然,捋着胡子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终于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扔出去了。”
他顿了顿,问百里屠苏,“你感觉心情好点了么?”
百里屠苏:“……”
他只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花环上的野花并没有枯萎,还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百里屠苏低头轻嗅,隐隐觉得这花环上沾染了几分辛四娘身上的香气。
虽然同是花香,但却清浅好闻,与这些野花鲜明地区别开来。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慌忙将花环放下,微红着脸,问道:“咳……那个,请问四娘如今在何处?怎不见她?”
土地公见他放下花环,颤着声音道:“你可小心点,掉了个花瓣小老儿的命可就要丢了。”
百里屠苏见他如此胆战心惊,不由纳闷地问道:“四娘可是同你说了什么?”
土地公叹息一声,“她同我说,要我看照好你。待你醒来时,便将这花环交给你,让你心情好些。”
百里屠苏闻言,觉得这话也不带半分威胁,更是困惑。
土地公瞥他一眼,知他不懂,摇头叹道:“这都是套路,背后有潜台词。虽然我还没揣摩出来究竟是什么,但肯定是有阴谋的。”
百里屠苏:“……”
都把土地公逼成这般疑神疑鬼了么?
百里屠苏总觉得自己所见到的辛四娘,和别人口中的辛四娘就好似两个世界的人。
然而仔细回想起来,初次见面辛四娘对他也并未怎么留情。
只是如今,她待他太好,让他忘记了曾经。
百里屠苏摇头,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结,而是站起身来,将焚寂背好,又将毛毯收起,才慢吞吞问道:“四娘去了何处?”
土地公随口一答,“好像怒气冲冲地上了天墉城。不过也没走多久。”
百里屠苏心中一惊,生怕辛四娘怒气之下做出什么事来,抬脚就想走回天墉城,却忽然止住了脚步。
他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土地公扑上来死死抱住他大腿的样子,心绪复杂道:“土地公,你……这是做什么?”
土地公整个人都挂在百里屠苏的腿上,双手死死圈着,破罐破摔地大喊道:“不行!你去了我就完了!我有责任看顾你的!”
百里屠苏尝试动了动,又伸手想将紧黏着他的土地公撕掉,但都毫无办法。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是我坚持要回天墉城,责任也全都在我。我定不会让四娘为难你。你便放开我吧。”
土地公不为所动,“玉帝说话都不好使,你哪劝得动。”
百里屠苏:“……”
他好像确实劝不太动。
好说歹说土地公也不肯放手,百里屠苏又无法同辛四娘那般简单粗暴地将别人砸晕,只好又把毛毯铺了回去,坐在上面遥遥望着天墉城的方向,略带担忧。
土地公见他不走了,欢欢喜喜撒开手,“这就对了嘛。你也不用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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