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没吃错药吧?还是说,为师这是要仙去了所以出现幻觉了?”曹鞠华把牙签吐出来,觉得自己人老了听力有点衰退。
***
整整一晚上,顾凛都能察觉到,自己被那个粘人的视线处处锁定。
刚才他正在跟两个国外教练一起带巴柔课,忽然一回头,就看见何书墨站在休息区,紧紧盯着自己看,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被跟踪了,但三秒否决,他来的路上速度太快,根本没人追得上,更何况是一个傻乎乎的小女孩,而且他定睛一看,她身上穿着训练服,浑身是汗……
原来,是来打格斗的?
顾凛只是看了她两眼,对这个偶遇不置可否,但她似乎觉得很害怕,一闪身躲进屋里去了。
他不经常这儿,所以不太清楚这里的情况,现在看来,她应该是老曹的熟人。
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她穿着一件白衣服,帽子后头还有两个形状奇怪的耳朵,抱着一大堆拳套从楼上走下来,然后就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开始擦拳套。
滴溜溜的眼神总是往他身上飘,他有时察觉了,回看回去,她就立刻红着脸垂下脑袋,不然就是假装四处看风景,要是他对那火辣辣的眼光不闻不问,她能静静地盯着自己十几秒都不转头的。
顾凛索性不理她,结果她得寸进尺似的,在休息区呆了一个小时,就偷偷摸摸地靠近拳台,假装擦垫子。
“哎,这妹子怎么一直在这儿?好萌啊。”
“哈哈,小野猫。”
“是不是看上我了?我觉得萌妹子一直在看我……”
……
何书墨的近距离出现,引起来一些警官的注意。
她提心吊胆地跟在边儿上,一边用抹布擦地垫,一边偷听顾凛说话。
时间过得很快,她低头用小喷壶喷喷洒洒,另一只手用抹布在地垫上擦来擦去,擦了一个多小时,也在拳馆里磨蹭了这么久,就为了偷看顾凛训练他手下那帮人。
终于,九点半,顾凛带着十几个男人回男更衣室去了。
何书墨一把丢开臭抹布,干了一晚上的活,她现在浑身都是臭拳套的味道。
迅速地洗干净手,她跑去楼上曹鞠华那里,要来一个纸杯子,用饮水机接热水。
练了一晚上了,顾凛肯定得喝点水,她觉得自动贩卖机里的那些饮料估计他都不喝,于是决定,还是给他接点温水来得比较妥当。
一半热水,一半凉水,何书墨端着纸杯摇了摇,然后从楼上走下来,溜回负一层。
她心想着,有可能顾凛他们得洗个澡,要费时好久呢,这时却忽然发现,男更衣室的门根本就没有关上。
而且,休息区坐着两个还没换衣服,手里拿着包的男人。
她害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于是犹疑了一阵子,觉得还是不要靠近门口比较好。
正原地打转,沙发上其中一个坐着的男人,看见她在楼梯口徘徊,对她喊了声:“嫂子,我们教官喊你进去。”
“噗!”何书墨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纸杯子捏碎!
嫂子是谁?!
又让谁进去呢?
进哪里去啊?更衣室吗?
何书墨被吓得要翻白眼,基本上处于断电状态,就听见他又笑着对自己说道:“没事儿,你进吧,都穿着衣服呢,教官让我们去楼上洗澡。”
我的天!
何书墨还沉浸在他刚才喊自己“嫂子”这件事上,久久没回神,然后神使鬼差地、颤颤巍巍地往男更衣室的门口走了两步。
停住,她羞答答地把手扶在门框上,把脑袋探出来,往里看了眼。
还好,满屋子的男人们依旧穿着刚才的黑色训练服,每个人都在很有纪律地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柜子门啪啪作响,行动力爆表的特警战士们动作很快,但是朝着何书墨飞去的眼刀一记一记,猛准狠。
大家想起顾教官集训期间的“三个禁”,此时都在暗骂他州官放火,虐狗不浅……
怪不得这么萌的妹子一晚上都在训练区溜达,原来是教官传说中的那个小女朋友。
何书墨紧张地走进男更衣室的门,然后很自觉地靠边儿站,背靠着一排柜子,尽量让自己存在感低一些。
但是脚步匆匆,从她身边经过的男人们,偶尔朝她看来的眼神,还是让她心里无比慌乱。
路过时,她听见不知道是谁低声说了句“原来顾教官脸上那口子,猫挠的。”
何书墨羞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偷偷地抬起眼,朝着更衣室中央那排长椅上看去。
顾凛静静地坐在那儿,没换衣服,还是一身黑色格斗训练服,侧影英气逼人,正在垂着头解开拳套,10oz的x拳套,红蓝白的颜色,被他动作熟练地“刷拉”解开。
片刻后,人都走完了。
忽然安静下来的男更衣室里,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一群男人们上楼梯时的大声喧哗,何书墨紧张得开始绞手指。
顾凛看了眼她,然后站起身,脚步缓慢地走到门口。
“啪嗒”一声,他动作利落地把门关上了。
门外的噪音彻底,被隔绝了。
何书墨开始心跳加速。
她微微侧过脸,因为顾凛站在她的左手侧,只见他长指一旋,锁上了门!
砰砰砰,何书墨开始数自己的心跳来缓解紧张,结果越数越快,差点缺氧。
再次抬起眼,果然看进一双冷色深黑的眸子里。
他神色淡淡地朝着自己走进了几步。
因为站在平地上,站得这么近,何书墨需要仰起脸看他的表情,又因为这么近,她只觉得自己被那张每天在心里勾勒描绘无数次的熟悉的侧脸,瞬间秒得渣渣都不剩。
顾凛就这么站了一会儿,垂下眼睫,扫了眼她手里的纸杯。
“你下午说的话,什么意思?”顾凛声色浅凉地开口问道。
何书墨顿时觉得氧气又不够用了,为什么一上来,他,他就问这个!
“我,我说,我说了什……”距离太近,何书墨只顾着喘气,脑短路。
“你说,”顾凛不动声色地重复:“你因为我,嫁不出去了。”
他一字一句,慢条斯理的,却说出来让何书墨羞耻得恨不得去死的一句话。
何书墨觉得心跳狂飙得她已经有点生理反应了,手脚冰凉,而且口干舌燥,肾上腺素急速地分泌,双腿发软。
顾凛站在她身侧,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解开手掌上缠着的拳击绷带。
她抬起眼,草草地跟他对视了一下。
他依旧坦荡地看进她的眼底,毫不避讳,眼神又苏又帅。
何书墨闭了下眼,深呼吸,然后声音微颤地开了口:“我的意思是,因为遇见了你,喜欢上你,然后,别的男的都……再也入不了眼了……所以,嫁不出去。”
这是她这辈子有史以来,最镇静的一次,就是此时此刻,她准确地解释了什么叫做“不娶何耽”。
顾凛垂眸,冷静地看着她,整整十秒钟。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嫁给我?”顾凛那有些低糜,略带魅惑,被压低了的声线,轻缓地问道。
看见他乌黑的剑眉下,那双眸子静静地瞅住自己,何书墨觉得自己快炸了。
嫁给顾凛?
以后跟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在一张床上睡觉,可以搂着他的腰喊他“老公”,然后被他猛地抱紧,低头吻下来……
脑洞越开越大,何书墨只是脑子里闪回几个嫁给顾凛的画面,就已经差不多要把自己铺在地上,柔柔地化成一滩春水了。
“嗯,”何书墨激动得胸腔起伏,然后偏过头去:“我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