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不似一般女子的婉转哭音,更近似于呜呜咽咽。
好像是蒙在什么布料里,偷偷的,向外释放着委屈。
门关的不紧,还留着一条缝隙,一推就能开。
周围的守卫应该也是被她调开了。
犹豫了半晌,那个推在门上的手怎么也使不出劲儿。
他很害怕面对这样的时越。
她难过,他心疼。
她为别的男人哭,他也没了初时的嫉妒。
甚至在这样的声音中,他倒希望那个脆弱的男人没有死。
宁肯看见她对别人笑得热烈,也不要看她独自哭泣得可怜。
还是不能忍住。
他推开了那堵门,入眼是她跪在地上,埋入一片红绸中的弱小背影。
时越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营帐。
但是今日,翻找衣物的时候,却在衣箱里发现了一套叠得十分规整的喜服。
拿了出来,才发现上面还有一件她情急之下不知随意扔到哪里的盖头。
仔细看,盖头上的刺绣好像变了。
对着喜服衣领处的刺绣花样看,明显出自一人。
应该是她上战场后,他拿出来缝制的。
他那时就说过,若时间来得及,还愿将她的盖头一并绣上他亲手的爱意。
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抚上去,针脚细密,看得出来,他绣得很认真。
一针一线,皆是他未说出口的喜欢。
心口迟钝了许久的汹涌悲怆终于决了堤,豁然倾泻。
终是叫这位驰骋疆场的少年将军弯了脊背,膝头重重砸在地上。
元生,我有悔啊。
元生,元生,元生……
她一声声地唤着,无人再应她一声温柔的“将军”。
直到肩上落下一个宽厚的大掌。
轻轻拍着,好像遥远的故人归来。
泪眼婆娑地抬头后转,满眼的期待却落了空。
对上一双坚毅执拗的深眸。
不是熟悉的那双温柔眼。
故人终是不归。
高廷没有错过她眼里瞬间的变换。
眼神黯了黯。
只当做没看见,依然不停地轻拍她的后肩。
掌下所触,一介肉身。
不宽阔,不坚硬,不挺拔,塌陷得不可思议。
抛开盔甲带来的威严和与生俱来的智勇双全。
她,只是一个凡人。
还是一个不及他们高大的女人。
“时越,杀死他的人不只有你,”缓缓开口,落下惊世骇俗却是事实的话。
“在场的人,每个人的手上都沾着他的心头血。”
“乌耆人有,我有,我们身后的将士们也有,就连皇上、宰相、甚至是不明所以的百姓们都有……”
他不会劝慰她,不要难过,替她逃避真相,将这些东西归咎于国家大义所为。
他要说,是她杀的,可也是他们杀的。
每个因为这场战役而活着受益的人,都是这场公开谋杀的参与者。
为了活下去,为了既有的道义,为了报仇雪恨,为了任何事都好,这些都是原因。
都是他必死的原因。
“可他们都好好地生活着,毫无愧疚。”
“你也只不过恰好与他有过一段感情,凭什么要承担这么重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