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我有洁癖,确实不行。”
她想起了姬存希的话,心里的抽痛再次传来,比刚刚强烈百倍,千倍。
当意识到真的回不去了的时候,姜自韵反而很平静。
“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就是如此了。
半小时后,华瀚私立医院。
姜自韵敲了敲病房的门,调整了一下呼吸,直接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她低垂着目光把保温杯放到床边的柜子上,将里面的汤倒进了碗里。
又拉开椅子坐到病床前,舀起一勺递到了病人的嘴边。
床上的人幽深如寒潭的双眸里没有一丝情绪,片刻之后,他合上手里的书,垂下睫毛就着姜自韵的手喝完了一整碗。
姜自韵又站起来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我的手废了。”
陆景续抬了抬包扎着绷带的手腕,语气里的刁难,和他此时充满逼迫的眼神一样直白。
姜自韵闻言,面上很快出现愧色,她垂下眼眸,把水放回了桌子上,重新坐了下来。
“对不起。”
她微微叹了口气,尾音轻颤。
她知道这句道歉没用,她放低姿态,只是为了鼓励他提出条件,无论是什么,她欠人的她一定还。
陆景续看着一贯乖张冷漠不按常理出牌,此时却敢作敢当的姜自韵,突然生出一丝莫名的烦躁。
他手腕的伤并不重,只是轻微脱臼。此时吊在床尾栏杆上,至少需要休养三个月的左腿,才是最让他生气的。
可是他的烦躁不来源于腿伤。
“坐上来。”
片刻之后,陆景续神色如常,他轻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两米宽的大床他只占了中间的部分,再坐一个姜自韵绰绰有余。
这是打算让她肉偿吗?姜自韵想。
平心而论,凭陆景续的身家相貌,睡拖家带口的姜自韵,比起“补偿”,用“惩罚”形容可能更合适一点。
只是他现在的状况,就算娜塔莉·波特曼脱光了钻进被子里,他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过来陪我听会儿歌。”
陆景续微微皱起他优越饱满的额头,把一只带线耳机递给了姜自韵。
他眼睛里没有任何猥亵的神情,倒让姜自韵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羞愧。
她绕过病床,去窗边的陪护床上拿起一个厚厚的抱枕,放在了刚刚陆景续拍过的地方当作隔断,才抬起腿坐上去。
陆景续手里是一个白色的ipod播放器,很老的产品,已经停产很久了。
他按下“mENU”(菜单)键,从曲库里找出一首歌,又按下了播放键。
姜自韵戴上耳机,手肘撑在抱枕上,侧过头跟陆景续一起看着ipod的屏幕。
很快,前奏传来,声音很低,几不可闻。
半分钟后,像是吊着一口气的粤语女声,从背景音乐里缓缓飘出。
“离别似绝症,已灭亡的高兴,令我的背影,于东京结冰。
无伴侣认领,怨命也不肯认命,自问仍好胜……”
一分半之后,背景音开始升高,随着女声的“来,让我任性,这情人节即兴”,重低音出现了。
“隔岸无旧情,姑苏有钟声。
震动过的内心只有承认,
逃避到地心都不会入定。”
接近着,背景音乐开始变得大气而磅礴,女声的唱腔也染上了浓郁的倔强气息。
“谁让我的生涯天涯极苦闷,
开过天堂幻彩的大门,
我都坚持追寻命中的一半,强硬到自满。
谁让我的生活生命被转换,
都记得自己,从未悲观。
只要前度夸奖洒脱,忘掉根本。
生又何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