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二日醒来,引娘还有些不好意思,可身边刚张开眼的男人轻轻吻了吻她,瞬间唤醒昨晚的记忆。
生宝宝,竟然是这个生法。
引娘整个人又红得厉害,昨晚不可抑制的颤抖全都被纪彬看个完全。实在是,实在是太难堪了。
纪彬轻笑,没有再捉弄她,只是抱着怀里的人温存。
估计谁都想不到,那么恩爱的夫妻如今才同房。
等再起来,就是分刺绣坊的账本。
跟纪彬说的一样,他以后再也不过问刺绣坊的所有账目。不管盈利多少,有多少买卖,都是引娘个人的。算是她的私房。
可若是让纪彬帮忙,他自然也会帮。
引娘原本想拒绝,但纪彬却道∶"这不是跟你生分,而是想让你有依靠。"我是依靠,这些东西也是。"
以后家业越来越大,纪彬虽然还说自己是个小货郎,天地之大,他做的这点买卖,确实不算多厉害。
可这家业明显越来越好。
如今的时代女子艰难,他想让外人都知道,他娘子也是有恒产傍身的。再说,刺绣坊本就是引娘一手操持起来,全都给她,纪彬自然不心疼。甚至不担心有人会跟引娘抢东西。
说句实话,如今的引娘完全可以把自己的东西看得牢牢的,那些有小心思的人,也做不了什么手脚。
引娘可以应付得过来。
刺绣坊彻底给引娘这件事,也在整个邑伊县,乃至宿勤郡兴华府引起轩然大波。
不说纪彬原本就有名气,单这件事就让许多有小心思的人立刻收心。
一个如此厉害英俊的男人,身边只有一个末微之时跟他成亲的娘子。可成亲五年,却一个孩子都没有。这个男人不仅厉害,而且多金英俊。
这些条件加起来,自然值得许多人起不该有的念头。
南军国三妻四妾的人很多,越有钱的,妻妾越多。
就连黄沟村黄家,明明是黄夫人打理家里财产,可她相公照样纳妾,这就是个例子。
所以在纪彬从汴京回来,不说富甲豪商,就连官宦人家都在做这个打算。亲生女儿不舍得送出去,送个亲戚家的庶女送可以吧。
看看人家纪彬家的财产铺子,再有之后的潜力,能搭上不亏的。
若能在纪彬那讨点好,他们依靠着家世,说不定还能扶正,若有子女了,更是能沾光。这些人出手,可不是什么乡村乡里那些手段,而是麻烦无穷,总有让你妥协的法子,最关键是引娘家世单薄,不过是个农家女。
对更多人来说,这自然不算什么。
也有人讲三纲五常,什么伦理道德,宠妾灭妻不被容忍等等。但这礼数二字,通常都是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这句话原意是讲,要人人平等,赏罚分明。
但渐渐却演变成封建社会因人定罪,一应规矩都是用来约束旁人,到了自己,自然另当别论,若古代人真的那么奉信尊卑,史书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杀嫡立庶,弑父弑兄的了。
所以动送身份尊贵的美妾到纪彬身边这种心思的人,可不在少数。万一挣得一份让人艳羡的家产。
再说纪彬年轻长得好,就算作为普通夫君,那也是良配。再搏一搏把农家女引娘比下去,岂不是一步登天?
可是刺绣坊的事一出来,不少人家都歇了这个想法。能把那么赚钱的刺绣坊给自家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想把女儿侄女送过去享富贵,争财产,但也不是让她们去熬命。
那句话怎么说的,钱在哪爱就在哪。
古人虽然不会讲这句话,可却明白其中的意思。
人家纪彬都把那么赚钱的刺绣坊光明正大给娘子做私产,这说明了什么,只怕不用大家多猜。
就算有些没眼力的再凑过去,刚提一句引娘没有孩子如何如何。
纪彬都会很正经地答一句∶"两人没有孩子,你们为什么只怀疑是引娘的问题,却不怀疑是我的事情?"
"万一是我不能生呢?"
???
有人会这么回答吗?哪个男人敢这么开口啊。
反正纪彬敢,他能不能生,引娘可太清楚了。没必要在别人面前显现出来吧?
这话传到众人耳朵里,只觉得纪彬这人爱妻护妻,倒也不认为他有什么问题。说到底两人年轻小,用什么没有孩子的借口来给他纳妾,只是借口而已。
但传到那些原本要送到纪彬家里的女子们耳中,心里既是酸涩又是向往,若真的能有这样的夫君,那该有多好。
既给家产,又给面子,这样的男人太少见了。
可她们心里却是明白的,能如此对自己的娘子,又怎么会容得下旁人。
这场风波还没闹到引娘面前,就已经悄然散去,比说什么话都有用。再说人家引娘如今也是有恒产的人了。一个刺绣坊啊!
现在谁不知道纪滦村刺绣坊已经打出名气,都喊这个就叫兰绣。一提兰绣谁不知道这兰绣,图样精美,还开辟了珍珠绣,海贝绣加以丰富。
虽然兰绣才刚刚成型,但假以时日必然有所名气。
有人家相公在,必然会把兰绣远销各地啊。到时候兰绣的名气不就打出去了?
引娘倒没考虑那么多,她现在在挑人选准备送到兴华府,挑选十个优秀的绣娘,到兴华府传授绣法。
这是年前就想做的事,但因为去汴京一趟,竟然耽误了半年时间。
但这十个绣娘去兴华府之前,还是要纪彬先探探路,在那边准备好僻静的房子,然后再有引娘带着人过去。
到时候兴华府的女子们也能学习刺绣,成为纪家刺绣坊,成为兰绣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这样可以赚钱啊。赚兼钱的买卖谁不想做。
也有刺绣坊的人担心,那么多人学会了刺绣,那她们手里的活会不会少,就跟春安城兰阿巷子的人想得一样。
毕竟买家就那么多,要是你卖了,那我卖什么?
引娘只让她们安心,自有解决的法子,大家安心刺绣就好。
引娘这么淡定,自然是因为她在汴京的时候就知道,西边商路要开,海运也要开,后者可能会慢一点。
但他们家的刺绣坐船只再到运河上,一路能送到汴京。汴京那边对他家的刺绣,可是喜欢得很。
平老板已经做好准备,随便帮他们销售货物,平老板可不止酒楼一个产业,他家能在汴京有名气,生意上自然不是小打小闹。
引娘淡定,其他人自然跟着淡定。
不过也是奇怪,以前听酿酒坊的伙计们讲,他们一看到纪彬东家胸有成竹,他们也跟着安心。如今刺绣坊竟然也成这样,只不过现在淡定的是引娘,她们照样安心。
他们这对夫妇俩,可真是厉害。
既然东家都说没事,那她们继续做呗,反正现在做出来的刺绣,只要不是瞎糊弄,都会按照等级售卖。
这些都已经有定制,大家心里明白的。
李裁缝也帮着管理绣娘们,还在帮引娘挑选合适的人去兴华府。
挑绣娘去兴华府这件事,众人早有耳闻,有想法的自然会跟过去,一个是教别人之后,还能得到刺绣坊给的钱财,二是在引娘身边露露脸,说不定有晋升的机会。
有些想法的人自然会主动报名。
这点根本不用纪彬操心,他只要去兴华府就好。
五月二十五,引娘生辰后五六天他才出发,之前来给引娘过生日的柴力都回海太城了,他还是没走,但最近真的要去一趟了。
走的时候,纪彬忍不住对引娘笑∶"可别太想我。"
引娘一听这话耳朵就红,只推着他离开。
纪彬又笑,带着陈乙先去趟邑伊县,之后再从邑伊县去兴华府。这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不仅是纪彬自己想要走,兴华府作坊跟船运那边也在催他,甚至船厂李家也在催他。
应该是新船已经做好,只等着他过去呢,纪彬还让卢益赖亚在兴华府等他,明显请他俩帮忙检验船只。
出发之前还是要跟邑伊县新知县打个招呼的,新知县就是之前的主簿,因为程知县走的着急,破格提拔上来的。
主簿也是实在没想到,他虽然举人出身,但当时名次并不高,而且家世一般。否则能跟着当主簿吗。
谁想到时来运转,竟然让他遇到这种事。
这位叫牛吉人的主簿刚开始只是代理知县,春安城刺史,宿勤郡知府觉得他还不错,前段时间才正式任命,吏部也通过了。
毕竟只是个知县而已,不算特别严格。而且牛知县管得还不错嘛。
肯定不错啊!
无意得到这种好机遇,若还把握不住,对不起他之前读的书。
反正牛知县觉得自己特别幸运,这可是邑伊县啊!
不是什么穷得鸟不拉屎的县城,而是税收人口欣欣向荣的地方。甚至是为数不多有商会的地方啊。
又因为纪彬的原因,这里多了不少作坊,又是一大笔收税,托之前知县们的福,县城的路也是不错的。
官学慈幼院,一个比一个修缮得好,连留下的捕快捕头们都很得力。
他是捡了个大便宜啊!
周围多少同僚都羡慕他能在邑伊县当长官。
至于昌伊县到兴华府的那条路?还有什么说的,有钱有人,修啊。牛知县自然知道这条路的重要性。
所以纪彬跟牛知县聊天的时候,牛知县立刻透露了这条路的消息。
那就是路已经修好了,原本骑马要三四天时间的路,现在缩短了一半,就算是马车牛车走,也只用不到四天时间。
所以纪彬可以放心做生意。话虽然没有明说,可意思是这个意思。
纪彬自然失笑,但心里也是高兴的。
他走这段时日,邑伊县同样有发展,能不高兴吗。
拜别知县,纪彬陈乙骑马上路。
这一路果然如同生知县所说,修建得十分不错,道路宽敞,路也平坦。看样子是花了大力气修建的。
其实纪彬之前就知道,他毕竟跟柴家,蔡运熟悉,这条路还是他家修的。
他们走的时候,蔡运家小孩都出生了,纪彬引娘回来后还去送了礼,自然知道路的情况。这明显是条官道,估计因为邑伊县有钱,兴华府也还行,所以修建得非常漂亮。
马儿走这路上面,明显很轻松。
这一路走过去,还有不少大车,更有跟车的老板。
他们自然是认识纪彬的,可惜纪彬陈乙骑马飞快,也没机会打招呼。
可一见到纪彬,自然会有人感慨,他们宿勤郡出了这样的人物,怪不得在各地名声都在上涨。而且这位纪先生可是跟南军国各地的人都有联系,每个月的书信都十几封,都是各地好友写的,真厉害啊。
纪彬都不知道,他跟好友们写书信,都成了厉害的了事。
他这会已经到了兴华府城门前。
此处城门已经被修缮得很好,门前的兵士见到他跟陈乙,眼睛明显亮了,立刻向他打招呼。
于是这里就跟昌伊县一样,不少人都把纪彬围住。
其实兴华府所有人都知道,纪彬早在四月底就已经回了纪滦村。离家好几个人,自然有很多事要忙。
可是兴华府众人等了那么久,还是没听纪彬要来兴华府的消息,这让不少人都有些着急。
纪彬不会是不想来兴华府了吧?
可他家还有铺子在这啊,俨然已经是整个兴华府最大的杂货店了,里面南北杂货,各式物件,简直应有尽有。
准要是想买东西,都会来他家的。总不能真不在意这边吧?
船运骆家,船厂李家渐渐写信给他,现在总算是见到真人了,不少人都围着纪彬说话。这还在城门口呢,话都说不完的。
纪彬笑着推托,他还是想去自家杂货店看看,其实他那点事大家肯定都知道了,他再说一遍也没意思啊。
总不能让他再自夸一顿。
纪彬越是如此,越是被夸名士风范,就快成兴华府的典范了。
这点兴华府新知府了解得最深。
新知府名叫晁山,原是上届科考的榜眼,今年不过三十四,应当前途远大,可当时朝中科考的主考官是禹王一派的人。
他们那届的考生都算是那位主考官的门生。之后禹王落败,他们这群人自然受到冷落。即使他们什么也没错,只是在错的时间考上科举而已。
晁山也明白,太子是没功夫故意磋磨他们的,只是其他人下意识远离这群人。他们这一届的状元更是因为棉花案下狱,谁让状元太巴结禹王。就剩探花跟榜眼,还在翰林院战战兢兢任职,谁也不敢出一点差错。
至于其他人怎么样,晁山也不清楚,约莫就分两种,一个跟状元一样站错队,还有一种就是他们这种被党争连累,虽没入狱,但备受冷落。
谁知道就是在年末几天里,太子正式着手调配官员,看了他之前的文书,还以后办得几件差事后,竟然召见他,问了几个问题。
还问他对海禁一事怎么看。
当时圣人生病,太子,也就是现在新皇掌管所有政事。被这么看似简单一问,晁山简直满头是汗。
权衡片刻,晁山讲出自己的看法,等他再从政事堂出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这简直是当场写策论啊!根本又考了一次科举!
等他回去之后,直接在床上躺了大半天才缓过来劲,再接到消息,就是收到外放任职。让他去接替王巡查,掌管鸟不拉屎,又穷又乱的兴华府。
要说外放那是好事,如果没有外放几年,也不能回京再升职,可外放到这种地方,又是两说啊。可他身份又不一样,毕竟是禹王那一届科举出来的,晁山咬咬牙,肯定去。就算兴华府鸟不拉屎他也去,万一熬出头了。反正同一届的探花羡慕得很,探花也想去啊。
对他们这种情况来讲,能出去,好好做事就行。当年被连累,那也是时运不济,埋怨不了谁。
谁知道任职命令下来得极快,赶在年前就要走,不仅是他去,还有个今年考上的举子也一起出发任职。
晁山去兴华府当知府,那个叫樊海钧的则去海太城当城主。
说是体面,整个兴华府带上海太城的人,一共两万多人,海太城也只剩一千多人口,不然也轮不到他们两个。
晁山甚至觉得,吏部是不是随便指了个人去海太城的当城主,毕竟一千多人,还都是老弱病残,肯定是觉得樊海钧的名字里有个海字,直接扔他过去了。
实际情况嘛,其实也差不多。
毕竟让他们去任职的时候,兴华府知府是好好选的,因为王巡查跟纪彬的来信都说明,兴华府主城有潜力。
海太城就是顺便的,吏部的人都没上心。
两人忐忑得很,跟着内侍一起出发,内侍是去各地宣读旨意,请贤达名士去汴京赴宴。他们是赶在年前去接替王巡查跟他的手下。
过年的时间自然是跟着王巡查好好学习,等年后人家就要去吏部当吏部尚书。
虽说要在外面过年,但两人肯定赶紧收拾行李,片刻都不耽误的。
其中樊海钧还小声说过,他认识的一个举子,因为跟纪彬是连襟,所以年后去任职都行。没想到他们两个却要赶在年前,也是时也命也。
话是这么讲,可樊海钧还是高兴的,总比留在官府客舍等着任职消息的好。
这位樊海钧,便是当时跟万举人一起科考,也一起等着任职文书的举子,当时他看着万举人离开,还对纪彬产生过好奇。
没想到这就要到纪彬家隔壁城里当城主了。
虽然管得人少,他也知足了,他也是二十六七的人,能有个地方去,让家人安心,可以了。
两个倒霉蛋即刻出发,赶在年前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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