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房大老爷是按照房头,依次叫玉字辈子侄进来请安,沈、沈珏兄弟是宗房子孙,排在两位房长后倒也说的过去。
不过到底有些惹眼,除了八房老太爷不于己事之外,其他几位族老脸色都有些难看。
徐氏却颇为喜爱沈珏,待两人请了安后,招手将他叫到跟前:“婶娘借了你家地方待客,倒是烦劳你爹娘,听说你方才随着你二哥迎客,跟着受累了吧?”
“没有没有,都是二哥张罗,侄儿就跟着后头跑跑腿,并未受累。”沈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道。
“好孩子,倒是不贪功。”徐氏笑道。
见徐氏如此,三房老太爷与九房太爷望向沈珏的目光,开始射刀子。
沈珏只觉得被瞪得头皮发麻,疑惑地望向二老,面上带出几分无辜来。瞧那样子,就要开口问这两个作甚盯着他
族长太爷见状,哭笑不得,忙摆摆手道:“还不快下去,莫要耽搁了其他人来给婶娘请安”
沈珏这才闭嘴,老实地跟着沈退了下去。
宗房大太太坐在徐氏身边,见幼子一个眼风都没有给自己,说不出是气恼还是伤心,脸色也淡了下来。
再进来的,就是呼呼啦啦一群人。
三房的嫡曾孙、庶曾孙都在这里,足有十几人,年长的二十出头,年幼的便只有六、七岁,足足排了两排。沈珠在其中,确实鹤立鸡群,一眼便让人注意到。
宗房大太太倒是博闻强记,对于隔房的子侄辈,都能叫得上名字,一一给徐氏介绍到。
因三房老太爷方才盛赞了沈珠,徐氏见了众人后,便独留下沈珠,问了几句家常。
沈珠垂着眼帘,中规中矩地答了,神色之间却不亲近。
三房老太爷瞪着宝贝曾孙子,急得要跺脚。
沈珠却至始至终没有抬头,也没有半点欢喜。
九房太爷见状,不由嗤了一声。作甚清高模样?难道还以为嗣子非你不可?如此在长辈面前撂脸,太不懂事。
徐氏见状只是笑笑,并无计较之意。
三房老太爷长吁了一口气,学着族长太爷,开口叫沈珠退下。
再进来的,正是沈瑞。
虽说几日前,徐氏已经与沈瑞见过,此回已经是第二次相见,可徐氏依旧是看了沈瑞好一会儿,叹气道:“瑞哥眉眼,真是与你娘一般模样……”
沈瑞无法接话,便唯有默默。可几位族老目光烁烁,实是盯得人难受,使得他忍不住往上首扫了一眼。
三老太爷面上挂着笑,可眼神冰寒;九房太爷耷拉着眼皮,直接黑脸;族长太爷与八房老太爷看着严肃,不过看人的眼神倒是暖的。
就听徐氏接着说道:“你娘是我带大的,她虽不姓徐,可我心里当她同亲妹妹一般无二。只是没想到她去的这么早,不过幸而留下你这点骨血。你外祖父福地在京城,你以前年纪小,不好与你提这个。如今你已经十二,是不是也当代你娘去拜祭一二?”
沈瑞还是头一回听到此事,不由意外:“侄儿外祖父不是温州人氏么?福地怎在京城?”
徐氏温煦道:“孙家太爷生前与我家太爷是八拜之交,因太爷定居京城,孙家太爷也移居京城,后来两位老人便一起选的福地。你娘嫁的远,这些年都我同我们老爷在打理孙太爷福地。只是我们毕竟不是孙太爷后人,你也当代你娘去尽尽孝。想来老人家地下有知,也盼着见一见唯一的血脉后人。”
沈瑞闻言,眉头微蹙。
虽不知晓徐氏用意,可显而易见想要带自己去京城,还不容他拒绝,方将已故孙太爷都抬出来。
沈瑞念念不忘去京城,可却不愿以这种被勉强的方式。毕竟这不是寻常做客,明年二月就是县试之期,要是进京,童子试就要耽搁一年,说不定还要被卷到二房择嗣的麻烦中。
偏生孝道之下,他又不好回绝,便有些怏怏。
三房老太爷与九房太爷,见徐氏亲近沈瑞,开始是忌惮,后来则是傻眼。
孙梦生与二房三太爷的交情这么好,孙氏又成了徐氏带大的,那对于他们这些三年前“趁火打劫”的族亲,真的就不记仇?
三房老太爷与九房太爷有些坐不住。
徐氏却恍若未见,又依次见了剩下几房子弟,那日酒楼里见过的沈全、沈琴、沈宝几个,都留下问话;对于九房太爷提过的琳哥,徐氏也留下,叙了家常。
到了木字辈,徐氏则是一道见了,并未仔细问询。
等孩子们都下去,徐氏说了一句话,叫几位族老统统都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