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五房与四房相邻,婶娘生前与鸿大婶子关系又好,这些日子瑞哥儿又多得鸿大婶子看护,要不就‘一事不烦二主’,托付给鸿大婶子?”
五房有长辈在,族长太爷并未直接拿主意,而是问五房太爷。
五房太爷虽有些犹豫,可看了沈瑞一眼,还是点头应下。老人家素来方正,倒是没有什么私心,却是将其他几房人眼红的够呛。连边上略显孱弱的沈鸿也心中暗喜,妻子得机会报恩是之一,儿子侄子们借此能与沈理关系更近一步是之二,正是两全其美。
张老安人见问也不问自己,众人就决定四房之事,气得直仰倒,立时就想要开口,却被族长太爷一个冷笑给顶了回来。她可是见识过族长太爷手段,眼见他目光不善,僵着脸到底不敢多事。
事情已定下,众族人有些不耐烦,尤其是九房爷孙两个,恨不得立时家去。按照先前的说法,各房归还孙氏产业,从张家与四房追讨部分损失银两,自己也要承担四分之一的损失。对于三房来说,是七、八千两银子,对于殷实的三房来说,即便不能算是九牛一毛,也不会伤筋动骨。对于九房来说,四分之一是一千来两银子,虽远远比不上三房与宗房的损失,可耐不住九房家底寒薄。
没想到这个时候,蒋三公子再次开口:“另还有一事,却是出于家母私心,方要问一句,不知晚辈可否讲得?”
他话都说出来,又将知府太太抬出,大家虽腹诽不已,可哪一个能堵住他的嘴,少不得口称“讲得”、“讲得”听他啰嗦。
不过这回对沈家倒不算坏事,就听蒋三公子道:“不知沈瑾是否记在姨母名下,若是记在姨母名下,家母想要见一见大外甥。”
众族人都望向沈瑾,心中佩服他的运势,明明不过是孽庶子,可这刚分了孙氏半副身价,后头还有个嫡长子的名分与官太太姨母再等着。
沈瑾被众人看得,面上有些拘谨,望向旁边的沈瑞一眼,心下犹疑。按理来说,他既承了孙氏馈赠,记在嫡母名下,为嫡母孝敬香火也是应有之意,他要是记在孙氏名下,可不单是多了嫡子名分,还占了嫡长子之位。朝廷律法是定下家族分产、诸子均分,可嫡长子传承家业也是约定俗成。
沈瑾虽愿意照看弟弟,可是不愿意抢了这嫡长子之位。再说,他还有生母在,生母又生他一子。他若是记在孙氏名下,生母那边怎么办?
可是庶长子记名这样的事,大家虽看的是沈瑾,可拿不住的却不是他自己个儿。沈举人在旁,已经点头道:“自是记在孙氏名下,瑾哥儿,快随三公子去给恭人请安。”
他这迫不及待的模样,使得众族人都无语。
不过知府太太是站在孙氏立场出面,也算是孙氏半个娘家人,她对于沈瑾记名之事都无异议,其他人也不会损人不利己,自是乐成此事。
沈瑾还催促着,随蒋三公子去了东屋。张老安人见无自己什么事,也没脸再族亲面前继续赖着,借口见女眷,也跟着过去。走前路过沈瑞的时候,面上带笑,眼里却一片冰寒。
这庶子记名算是喜事,即便不干其他房的事,可大家也不吝啬对沈举人说上几句好话。只是望向沈瑞的目光,有些复杂。
沈瑞想着张老安人方才的眼神,不由皱眉。之前他对沈理提过的话,倒不是夸大其词,而是真担心张老安人使什么下作手段。不过这些日子张老安人都是好言好语地哄着,并没有生出其他事,他也只当自己想多了。可方才那一瞬间,张老安人眼中的憎恶让人心惊。
沈瑞直觉得头皮都发麻,抬起头看了看那几份尚未被收起的析产文书,开口道:“族长太爷,这文书上可否再添上一句?”
咦?
他这一开口,大家都不禁好奇。一个九岁大的奶娃子,还有什么主意不成?还是反应太慢,才想起心疼分给兄长一半产业?
族长太爷也颇为意外,道:“添什么?瑞哥儿说说看?”
沈瑞正色道:“娘亲生前最为慈善,多有善行,之所以将产业分给大哥与我,不过是怜子爱子之心。孙儿身为人子,长大后自是会承续娘亲遗志,多行善举;若是孙儿无福,不能长成,就将这些产业尽数捐献,造福乡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