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清理解恻恻无法感同身受,可他却能感同身受。
他已经活活饿死两次了!
现在看到有人被活活饿死,便会从内心深处感觉到难受和不适。
再怎么样,人也不应该被饿死。
若因为天灾,有人饿死了,余子清无能为力,也只是心里不好受。
可要是被人为饿死,他还有能力立刻堵上这条路,却不去做,他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几个月,可能就会有更大的人为灾难出现,到时候可能就会有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人被活活饿死。
甚至可能还不止。
一是作恶远比救灾容易太多太多了,只需要什么都不管就足够了,那些人的内心都不会有丝毫波澜。
二也是因为大震这边的人口,比曾经的荒原,多的可不止一个数量级,后面添两个零都未必够。
那人间炼狱的场景,会远远比当初的荒原,还要可怕的多。
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他本身的观念,都不想再看到更可怕的人间炼狱。
以如此代价,却还大概率没法彻底反噬死白阳圣母,余子清就更不愿意了。
思虑良久,余子清叹了口气。
他跟那些没底线没人性的邪道不一样,他再怎么想狠下心,也还是做不到。
余子清拿出一小包迷神药,慢慢吞了下去,他的五感开始被扭曲,第六种感知开始被直线拔高。
他伸出手,看到了自己身上涌出的黑油,随着他的想法,在他的身前凝聚成一册巨大的黑书,黑书通体漆黑,表面无字,如同一片片纯黑色的页岩,一页一页的堆积而成。
他翻开空白的第一页。
伸出一根手指,咬破了之后,以鲜血在第一页上书写。
“饿鬼的香火,任何生灵死灵(包括饿鬼本身),任何物品,都无法吸纳,纳入者,觊觎者,神魂、意识必被侵染,永世不得超生。”
书写的难度越来越高,每一个字似乎都重若千钧。
这个时候,余子清就有点后悔,当年没好好学习文言文,不然的话,现在起码能少写一半。
而恻恻和巫双格,却看到余子清一身包裹全身的黑色鳞甲,站在那里伸出了左臂,又伸出了右手的利爪。
他右手食指的利爪,刺破了左臂,在自己的血肉上,以未知的符文,书写出一个个字迹,他的手都在颤抖,似乎越来越艰难,最后还是咬着牙,低吼着,硬撑着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那些字迹书写完成之后,鲜血伴随着黑油,蒸腾而起,化作一模一样暗红色符文。
这便是代价。
哪怕饿鬼之道是余子清开辟,但这是众生平等的道,人为在里面添加私货,哪怕是维护饿鬼,也必须要付出代价。
只不过他有一个身份是饿鬼之王,这个代价,他付得起。
伴随着鲜血流淌,余子清身前,骤然浮现出一条森罗大道的虚影,一路延伸到天际之上。
那一个个暗红色的血迹符文,如同一颗颗散发着浓重不祥气息的流星,坠入到那条森然大道里,重重的印在大道上,与那条大道融为一体。
恻恻跪伏在地,流着泪,恭敬的行大礼。
她虽然知道,这也未必是最有利的选择,但这却是她最心悦诚服的结果。
她知道,以后再有类似的情景,她的少爷,她的王,也绝对不会抛弃她,让她去牺牲。
虽然她随时都愿意去牺牲,却也丝毫不影响,她内心此刻真正的感受。
而巫双格,则是泪如雨下,跪伏在地,重重的叩首,他的少爷不喜欢,他也要,他只知道这样表达自己现在的感受了。
伴随着一颗颗暗红色的不祥流星,重重的坠入森罗大道的虚影。
远在锦岚山,无数被余子清亲自布施过的饿鬼,全部走了出来。
他们仿佛都看到一条森罗大道浮现在他们心中,他们的王正用鲜血在维护他们,为他们设下一条铭刻在饿鬼之道上的绝对禁令。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只能整齐划一的叩拜,对他们的王表示敬重和谢意。
锦岚山的雪地里,两个打的空气爆鸣阵阵,速度快到看不清的人影,骤然停了下来,一起看向那些饿鬼。
其中一人,身体消瘦,面容苍老,却精神矍铄,赤裸着上身,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浑身热气蒸腾,仿若一个火炉。
而另外一人却是一头人立而起山羊,他足有三丈高,全身肌肉虬结,如同磐石,根根毛发如同钢刺,全身都是凶煞之气,彪悍之极。
活动完筋骨的二老看了看那些饿鬼,又顺着饿鬼朝拜的方向望去,两人对视一眼。
里长穿上了衣裳,身体重新变成那苍老消瘦的样子,捡起拐杖,慢吞吞的走向村子里。
“我去看看村子里有人偷懒没有,偷懒可不行啊……”
老羊的身体也开始缩水,重新化作一头枯瘦的老羊,他四蹄着地,嚼着一片菜叶子。
“恩,正好,我也去看看我的菜地,看看都长出来没,还有锦岚菇恢复生机没有……”
……
铭刻完成,余子清的身子一个趔趄,恻恻瞬间便出现在他身旁,扶着他的身体,巫双格也立刻第一时间拿出恭桶,让余子清坐了上去。
片刻之后,余子清眼前的世界恢复了正常,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左臂。
上面有一个符文标记,他认识这个字,是个“禁”字,而这个符文印在的地方,正好是的一个死窍的位置。
这是一个死禁,便是他也无从更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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