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干了好几年,还能被来吃饭的常客给认出来呢?他忽然又想到了刚刚那名客人所说的话。
——你是不是做梦着呢!
不,这太荒谬了。杨文彬手扶住了餐桌,难道他真的是在做梦?难道从刚刚那个醉汉出现的时候起,他就一直是在做梦吗?
几个服务生还在孜孜不倦的说着话想要赶他出去,客人还开始骂起了难听的字眼。但杨文彬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不,绝不能放过任何的可能性,哪怕它看上去非常荒谬。杨文彬开始思考,注意力高度集中。
好的,梦境检查。
第一,在梦境中无法阅读,因为在梦境中人的大脑只能利用头脑中已有的信息,如果你翻开一本书,你会发现里面都是乱码或者无厘头的句子。
但这一点无法证明了,因为在当前的环境里根本就没有一本书。
第二,在梦境中总是会出现一些有违常理的细节错误,或是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出现的东西,这是大脑的潜意识在提醒你这其实只是一个梦。
杨文彬快速的环顾这间房间,结构合理,摆设也没有什么问题,顶灯是用玻璃做的,墙壁上贴的是木纹的壁纸。杨文彬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默数了一下,两只手都是五根手指,没有多也没有少。再抬头看那几个滔滔不绝喷着唾沫星子的人,上下加起来露出了八颗牙齿左右。也没有问题。
第三,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场景之中的。绝大多数的梦境都是没头没尾的,人会突然来到某一场景之中而自己完全不认为有什么问题,如果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的这里,或者下意识的含糊过去,那么这多半就只是一个梦。
但杨文彬的记忆十分清晰,他记得和罂粟、严君黎以及李鸿策划了这么一个计划,然后他从前门走,严君黎和李鸿从后门潜入。杨文彬被服务生领进了一个空房间,然后他透过门缝看到了夏白彦,这才追了过来。
杨文彬深吸了一口气。没有问题,所有的检查都没有任何问题,也就是说,这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现实。是真实发生着的。
“……你怎么还杵在这里?我要叫保安了!保安会报警的!”一个服务员还在不停的说着,杨文彬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
但即使这一切不是梦境,还是有什么事不对劲。是什么不对劲呢?
第一,如果这个刘全就是夏白彦,夏白彦是怎么做到让这些人都认为他是刘全的呢?洗脑,还是说这些人全部都是演员?
无论是哪个,可能性都很大。
第二,距离上一次严君黎和自己通话已经过去快十分钟了。按理来说,他应该早就潜入进来并且和自己联系了。
杨文彬的目光慢慢转移到了“刘全”的身上。这个刘全始终低着脑袋,目光游移,不发一语。
第三,什么时候起夏白彦的话这么少了?
杨文彬突然一个箭步上前,冲到刘全的面前,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下巴上的一整块皮肤,然后猛地一扯,竟然“嘶拉”一声,把他的整张脸皮都扯了下来。
当然了,那不是真正的脸皮。而是之前就见过罂粟用过好几次的“人皮面具”。
面具一被撕扯下来,刘全的脸就立刻变了个样子,从夏白彦的脸变成了一个灰头土脑的农民工。
“该说!”杨文彬大吼一声,扔下人皮面具拔腿就跑出了包间。一瞬间他还担心后面的人会不会追上来,回头看了一眼。但只见所有人都冷漠的站在原地,带着嘲讽般的笑容目送他离开,仿佛在说——傻子,果然中计了。
在哪里……在哪里……
杨文彬拼命的向前跑,在走廊里横冲直撞,碰翻了好几次餐车和服务员手里端的餐盘,可他连个道歉的时间也没有,就继续往前冲。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严君黎和小鸿现在在哪里!
终于,杨文彬跑回了原来那个客房前,站在门口大口的喘息着,直勾勾的看着里面的情景。
夏白彦穿着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好像上个世纪上流社会的富家少爷。但他的动作却与打扮格格不入,他坐在房间里面唯一的一张桌子上,高高的翘着脚,大腿还时不时晃荡着,手里拿着一把银色的餐刀,刀刃上沾满了血。
而在他的脚下,地上一左一右分别趴着严君黎和李鸿,他们毫无生气的倒在地上,衣物的布料上沾满了鲜血。
“嗨,杨医师。”夏白彦露出一个微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银刀的刀刃,“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