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到这里来,本来是想请教关于“幻像魔”的事。隧道里发生的一切,无法用人类的物理知识解释,只能求助于神话传说。
我看不到手术刀,黑暗中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寒风悄无声息地吹过来,令我裸露在外面的脸、脖颈、手如被刀割一般。
“好好看你哥哥留下的日记本,看懂了他,你可以少走很多弯路。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多了……”
说完了这句话,石室里的灯就亮了。
手术刀呆呆地站在沙盘前面,如同泥塑木雕。
刚刚经历的一切,犹如一场不算完整的短梦,让我摸不着头脑,非但疑惑未解,又平添了很多新的问题。求人不如求己,这些问题只怕世间没有人能解得开。
陡然间,萨罕长老浑身一震,向走廊方向遥指:“你们两个过来时——可曾看到了什么?”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惊骇恐怖,双手用力压在沙盘上,深深插入沙子里面,额头上同时蹦起四五条粗大的青筋,蜿蜒颤动着。
“你们、你们……你们看到了什么?什么?”他又再次重复同样的话,并且飞快地抬起手,凑近唇边,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哨。他的动作又仓促又混乱,双手扬起的沙子四散飞溅,更有一部分随着手指一起沾在嘴唇上。
手术刀惊醒过来,右手一下子探在裤袋里,凝神戒备。
“我们看到了什么?”我皱皱眉,从电梯里出来,除了大厅里与森在一起的工作人员,再就是走廊旁边倒挂的女孩子。在我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何须大惊小怪?
萨罕长老脸上的青筋越来越多,仿佛脸部的皮肤越变越薄,那些深陷在皮肉下的血管要全部暴露出来。他的手,重新插入沙子里,握住满满的两把,用力攥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走廊入口。
女孩子像阵无声的风滑了进来——不,她的动作更像是一缕青烟,轻快而飘逸,身上的灰袍笔直拖在身后,像一只滑翔着的蝙蝠。
萨罕长老的手臂乍然飞扬起来,把手里的沙子猛然向女孩子满天花雨般掷了出去。看不出他的武功竟如此惊人,沙粒破空声呼啸不休,这一掷的威力不亚于一支霰弹枪连续发射的杀伤力。
整个石室里充满了这种恐怖强劲的“嗤嗤嗤嗤”声,女孩子的灰袍一抖,滑翔机一样曼妙地在空中盘旋了半周,轻飘飘地落在沙盘旁边。同时,她的两腕袖子里喀啦一响,手背上同时弹出两柄半尺长的锋利弯刀。
那些沙粒并非是要射她,似乎是要杀伤空气中某种看不见的敌人。
“是什么?是什么?”手术刀在紧张气氛中仍然能保持冷静,他在盗墓界绝非浪得虚名,实力非同一般。
萨罕长老全身肌肉都在绷紧,身上裹着的灰色毯子一停不停地簌簌抖着,等到千万颗沙粒全部落地、走廊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之后,他才缓缓的、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幻像……魔……”
手术刀“啊”了一声,露出苦笑,额头上开始冒出了冷汗。
又停了大概五分钟时间,我们四个人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走廊之外时刻都会有凶神恶煞、索命恶鬼闯进来一般。五分钟,比五个小时更漫长。
无知者无畏,我从来没见到过什么“幻像魔”,一直觉得萨罕长老在故弄玄虚,故意制造紧张气氛。空气中明明什么都没有,如果有什么异常事件发生的话,最先倒霉的应该是大厅里的工作人员。
“萨罕长老,危险解除了吗?”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借以缓和紧张空气。
萨罕沉着脸,慢慢放开手掌里的沙子,低声地问:“幽莲,你察觉到哪里不对了吗?”
那叫做“幽莲”的女弟子摇摇头,手腕一扭,两柄弯刀嗖的缩了进去。隔着这个巨大的沙盘,我仍然能感觉到那两柄刀刃上散发出来的凛凛寒气。
沙漠里无论男人女人,几乎人人随身携带弯刀,这种武器已经成了沙漠人的标准工具之一,与水、干粮、骆驼一样不可或缺。而幽莲所拥有的弯刀,无疑是百炼成钢的精华中的精华。
萨罕不放心地向前跨了几步,伸出手掌,按在幽莲的眼睛上,若有所思地问:“你再去检查一遍,我觉得走廊里的经文似乎……似乎不太正常……”
这种手法更是玄妙到极点,他只触摸到幽莲的眼睛,似乎就能把她看到的内容读取出来。
现在,我不敢再把萨罕长老等同于一般的江湖巫师了,他所拥有的异能,根本超乎我的设想。到目前为止,那些天马行空的关于他的文章,基本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