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岁的年纪,面貌生得十分好看,仿佛画上走出的一对金童玉女,一着蓝袍,一着红裙。那少年亮晶晶的眼睛瞧着这边的刀光剑影,满地血腥,却没有半点惧怕,那少女也只是静静在一边瞧着,神色冷淡。
那少年忽而看着他笑道:“好剑法,待你伤愈倒想比试一番!”
一旁红裙少女静静看了叶孤城几眼,忽而淡淡一笑,接口对少年道:“现在的你,还打不过他!”
少年不服,蹙了蹙眉头,却因想到什么而没开口,便只好道:“我不行,那你呢?”
少女微微勾唇,双目直视叶孤城,淡淡道:“可以一战!”
叶孤城双目一冷,也直直看向少女,剑虽未出,剑意滔天,气势压人,战意凌冽。
少女却仿若未觉,忽而眉尖微凝,转头对身旁少年道:“他们发现了…”
身旁少年侧耳一听,果见墙内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连串而来,还夹杂着:“快,这边没有,那边再看看!”的说话声。
少年跺脚道:“糟了,快走!”少年足尖一点翻上墙头,一面还低声对少女叮嘱道:“就说咱俩去湖心亭赏月,又往后花园转了一圈消食,可巧见着一只稀罕的鸟雀便忘了时间。可千万别说漏嘴了!”
少女没应他,只身形一晃便已轻飘飘的越过墙头,又足尖无声无息地连点几杆细枝,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叶孤城这才发现,这少女也许并非狂言,单凭这一手轻功,已不输许多江湖成名高手了。
四月,黄昏。
朱红深衣的女人沿着笔直的道路娓娓而行,及地的后摆绵延出旖旎的弧度,擦着地面窸窸窣窣的响。一头如墨的发丝堆成云鬓,斜斜插着一只步摇,余下的青丝直泄而下散至臀尾。
这自然是一个极美的女人,眉目如画,盛装而来,但,这却不是踏青的季节。桃花早已过了最热闹繁盛的时节,只余一地残瓣和满林光溜溜的枝杈,映着夕照。
道路的尽头,林子的那一端过来一匹马。
一人,和,一马。
白衣,乌发,白马,乌稍长剑。
擦身而过的瞬间,深红的袍袖一展,一道如练的剑光已直奔白马上的人而去,几乎同时,乌稍长剑铿然而鸣,同样快的的一道银光直刺朱红深衣的女人面门。
她并未躲,只因那道剑光行至半途已然偏了两寸,自颊边而过,身后咔擦一声,有树干裂开砰然倒地之声。
而隔着马的另一端,不知何时悄然出现的锦衣人影已然倒地,面上尚有讶然之色,颈间一道极细极浅的红线。
女人并未抬头去看马上的人一眼,也未注意那人眼中瞬间迸发的光亮,她只是拿出锦帕一点一点的细细擦拭着剑身,仿佛是对着自己最心爱的宝物。那是一柄极短的剑,只一尺来长,甚至说是匕首也不为过。
擦净入鞘,收入袖中,女人转身向来时路正欲前行。
马上人却下马走至她身前,脸上神色已有些异样神采,声音却还是冷冷道:“阁下用剑?”
他用的是阁下,不是姑娘,也不是小姐。那岂非说明,在他的眼里,眼前这个练剑的只是一个武者,而并非女人?
朱红深衣的女人停住脚步,扫过他手中的乌稍长剑,淡淡道:“阁下亦用剑?”
这岂非是两句废话?但他们却又说的实是再正确明白不过的话了。
白衣人脸上的神色已渐渐透出兴奋,难逢敌手今日终于一遇的激动,“西门吹雪!”
朱红深衣的女人脸上的神色奇异了一瞬,冷冷道:“久闻西门庄主大名,如雷贯耳。然我却并非江湖中人,庄主若邀战,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西门吹雪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很自然地怔了一下,然后道:“你杀了人!亦知道我!”
“杀的是家中叛逆家奴!虽非江湖中人,西门庄主之名又岂是仅江湖人知?”
西门吹雪又岂会因这小小却又显然是敷衍的恭维就放弃这难得一见的对手:“阁下一剑,无论出剑速度、力度、精度、还是冷静,都当名列当世十大高手之列。”他话音一顿,语气也随之上扬:“西门吹雪,但求一战!”
女人一怔,似乎略有些无奈,仍旧淡淡解释道“得西门庄主一赞,足慰平生!但我确实非江湖中人,亦无心步入江湖,如此只能让西门庄主失望了。告辞!”
话音未落,人已腾空而起,红衣飘然,几个起落间,宛如游龙入海,朱红深衣已消失在桃林的尽头。
西门吹雪眼中又是一亮,好俊的轻功。不知何地,竟隐藏了一个如此高手!竟还是一个女人!
可惜,不是江湖中人!却又是女人!
西门吹雪自是做不出拿着剑逼人比武对决的事情来。何况,那还是一个女人,一个极美的女人!
所以,纵是西门吹雪不是陆小凤,也还是决计做不出的!
他毕竟还是一个男人,只要是一个男人,对着一个无仇无怨的美丽女人,总归还是做不出逼迫她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