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深秋,树不再青,黄叶落满树根,想要掩盖什么,可偏偏有风袭来,黄叶便如无根的浮萍,随风飘走,一转眼,就落在了院中人的肩膀之上。
院中人没有顾它,径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转向进屋,行走的过程中,黄叶早已不知去向。
现下午时刚过,青天白日亮堂的很,可是屋子内,却像是隔了厚厚的一层屏障,昏暗的很。
他熟门熟路的走进去,一直走到内室,靠在窗前不知在看什么的女子身边,低低的唤了一声“阿姐。”
苏拂将视线收回,回过神应了一声,“阿昭,怎么了?”
苏昭的眸色复杂,想说些什么,又停了口,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从咱们回到江宁,阿姐你便不曾出了这院子,今日还算暖和,要不要出来走走?”
他说的缓慢,心中还十分忐忑,毕竟他的意见已经被拒绝了多次。
苏拂听了,又回转过头,看向窗子那里,透过窗子,她能看清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这景致实是非常熟悉的,因为这正是她从杨存手中买来的那座两进两出的宅子。
那时在潭州城,中箭之后的事情她不大清楚,只知道她醒来的时候,还是在潭州城苏昭的府邸中她所住的那间厢房之中。
她醒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苏昭。
苏昭说,楚国已是武平节度使的天下,而纪韫虽依她所言保下了他,但武平节度使也发了话,只要她醒过来,将养两日,他们就必须离开潭州。
因此,她醒来不过五日,他们便启程来了江宁,因为苏昭跟着她一起过来了,她仅仅派人给苏瑁打了招呼,就带着苏昭来了这座两进的院子。
如今,他们在这院子里已经待足了三个月。
可是自她醒来,她没有见过纪韫一眼。
纪韫不是没来过,自她回到江宁之后,纪韫几乎隔个两三日就过来一趟,可每次都是使人将苏昭叫到宅外去,问上一两句罢了。
苏昭虽未同她说起过,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她依稀记得她那一日中间,纪韫红了眼的模样,可现下,却觉得那是一场错觉,她依旧摸不透纪韫心中所想。
想到这里,又被一抹浓浓的压抑照拢。
她的目光移向自己几近透明的手指之上,才默然的点点头。
苏昭见她应了,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就去吩咐红缨进来,服侍她收拾妥当,他便转身出去了。
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她和红缨便走了出来。
说是出来走走,自然没有雇马车,她和苏昭在前,红缨和十三守在他们身后,四人出了宅子就随处走了走。
江宁城的市井还如昔日一般繁华,只是她的心境却再不如从前。
有些事情,千躲万躲,千防万防,可只要有一丝机会,它就能越过重重障碍,跑到你的心上,譬如一个“情”字。
没有觉察间,却不知何时,早已情根深种。
她下意识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好像感觉不到跳动一般,心如死灰。
她正想着,苏昭碰了碰她的手臂。
“阿姐。”
她回过神,顺着苏昭的目光看去,距她不过一丈的距离,正站着她方才想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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