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魏王瞅了瞅,正色道:“医生是我带来的,我自然信得过,而且我也未懂医理,还是子坚看吧。”
阮媛心想,他们在那儿看方子,跟她没有半点儿关系,上辈子亏她还一直以为楼石、魏王倒霉,是拜她所赐,今天看来,好像并非那么回事。
她半点儿也没有要和楼石说,她觉得镇北侯屋里有些怪的事情。她都打算着要离开这儿了,谁还管隔壁家里谁死谁活?
反正自古以来,都是各管自家门前雪,别人家的霜结得越厚,不正好显示出自己家的干净来?
没等楼石伸手接那方子,阮媛福了福身子,笑道:“王爷、世子爷万安,妾去西间陪王妃、夫人去了。”
楼石见她一动,身上就叮噹乱响,实在欣赏不来,本想应声,让阮媛出去的。忽地想起在归燕居看她的房里有医书,将方子从魏王手接过来,转手递到阮媛面前道:“我好似从你屋里看见过医书,就是不精,也定是了解的,瞧瞧这方子如何?”
阮媛先是一愣,没想到楼石会这么说。一时没反应过来。并不伸手去接那方子,只说:“万使不得,既然老医生是魏王请来的,定不会错,妾也就瞎看着玩的。此时,哪有妾现眼的地方?”
魏王笑道:“既然世子夫人喜好看医书,看看也没什么。一个医生一个治病的手法,多把把关总不会错。”
楼石直觉阮媛这是推脱。他记得不久之前,她还吵着要帮侯爷看方子的。不禁越发的想让她看了:“魏王又不是外人,也没人笑话你,又没说让你给治病。既然你喜欢看医书,全当长见识了总行吧?”
阮媛干笑道:“不行。张湛说‘夫经方之难精,由来尚矣。今以至精至微之事,求之于至粗至浅之思,其不殆哉!’妾要是看了,就会忍不住出言,不听也就罢了,若是听了,些微差错,便是人之性命。况孙药王也说,不可随便让人和合药方。况妾愚昧,怎可名医面前,轻言医药?”
楼石听了,不紧不慢道:“孙药王也曾说过,莫得矜己之能,令之难求。应不问其怨亲善友,普同一等。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若如此,则是含灵巨贼。”
阮媛被他气得不行,咬牙切齿道:“那是大医精诚,妾为小女子,连医都不是,何敢以大医相论?夫君既然如此多知,定也能知孙药王的一句话‘君亲有疾不能疗之者,非忠孝也’。想来夫君定是忠孝的。”
楼石笑得见牙不见眼:“那贤妻定听过医不自医的话啰?父母至亲,心脉所连,血肉相关,总是关心太过则乱。还是贤妻帮忙瞧一瞧吧。”
阮媛恨不得上前将楼石的脸挠花。也笑眯眯道:“妾视夫君为天,嫁夫随夫,定将翁姑视为亲生父母,也是心脉所连,血肉相关。妾只一提看方,便已心乱如麻了。”
楼石笑着不说话,只拿眼瞅魏王与那个老医生。
魏王与那老医生听着两人视若无人的吊书袋子,一阵地错愕。不过也均听出阮媛说只是随便看看医书,但定然不止。或是她谦虚,抑或她自虑吉凶也未可。
那位老医生拈着胡须,好似在想什么,片刻道:“少夫人也不必过谦,不如就看看吧。老生不敢说求少夫人指点一二,但多个人瞧瞧,总不是坏事。”
阮媛死活不肯接方子,摇头道:“俗话说得好,一国三公,政出多人万事不成。看病求医也是如此。孙太医的几不医里,就有一条不信医者不医。老先生不必谦虚。”
魏王看了眼楼石,眼中有赞许之色。道:“难不成世子夫人自拿身份?”
话都说到这份上,阮媛狠瞪了楼石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倒不是妾不肯帮侯爷看方子。只怕妾才疏学浅,看不出什么来,教王爷、世子爷没的笑话。”
楼石道:“谁没事闲的笑话你做什么?”
魏王也说道:“随便瞧一瞧,也没什么关系。世子夫人一推脱,好似决人生死似的。”
阮媛心想:算算,镇北侯只怕也就有两年活头了。我看了,不指望你们说我好,万一我管不住嘴,随便说了些什么,日后镇北侯死了,你们非说是我害的怎么办?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防人之心要时时有啊。
虽然,上辈子她曾偷偷瞧过镇北侯的方子,但楼石都没听她的建议不是?万一这一回,他脑子突然有病,就听了怎么办?
但阮媛已经被说得没辞推脱,只得接了方子道:“只望大家别报太大的希望。”
楼石却突然道:“你先看着,我出去下,魏王、老先生先坐会儿,我去去就回来。”
丫头们自动上了新茶来。
阮媛便寻了下位,告了罪,远远地坐下。仔细瞧那方子,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些固补元气的药。不过是比常方开得大胆些,药量大了些而已。
楼石只出去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匣子,递给阮媛道:“几年的方子全在这儿了。多数都是当世名医开的,你也一并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