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神墓

>     十五天是给楚风的，也是神给自己的。

    走出门，神就已经忍不住轻声咳嗽了起来，他回到了搜神宫中，坐在那张神座上，他抬头望着前方那巨大镜子中那张年轻的面孔，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很快，他摘下了脸上的那张面具，露出了一张简直不是人的面孔。

    面上的肌肤无匹的褶皱，看上去简直如同刺猬身上的刺一样，鼻子已经塌陷，眼睛已经下垂。

    五十年过去了，这是神第一次看见他的真实面庞。

    他比起五十年前更苍老了，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和五十年前那样抓狂，他看上去神情很平静，眼中也只是闪过对过去的追忆而已，他呆呆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半晌，轻声叹道：“此战应当是我平生以来最后一战，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等得到你来？”他又开始剧烈的咳嗽。

    鲜血咳出。

    血是红色的。

    人的血是红色的，神望着地上的鲜血，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神，我自称为神，岂非依旧是人？”他喃喃道：“人就是人，神就是神，人不可能成神，也不可能成魔，长生有代价，不死也有代价，魔，你为了魔渡众生，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呢？”

    夜莺在黑夜中唱着死亡的哀曲。

    一道极其尖锐的声音在黑夜中想起，魔立在无边黑暗的树林中，对于耳畔的声音充耳不闻，也不理会远处那愈来愈近的那道声音。

    她根本不用去看，因为她知道那人本就是他的属下黑瞳。

    黑瞳是一个女人，一个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死去的女人，现在的黑瞳虽然还拥有昔日的记忆，可他的面孔，心智都已经全部发生了改变，她只是拥有昔日的记忆而已。

    现在的黑瞳虽然依旧是黑瞳，但被称为复仇的女神更为恰当。她还能活到现在，只是因为他心中有仇恨，他的心中只有仇恨。

    今天黑瞳的身上有鲜血，身上也带着一种得意的笑容，一双纤细修长的手上提着一颗脑袋，一颗长相阴鸷的头颅。

    魔瞥了一眼黑瞳，也瞧了一眼那颗脑袋，他道：“你在哪里找到他的？”

    如果是其他人，甚至他的老朋友雪达魔问他这句话，他也是绝对不会回答的，不过对于魔，她不能不回答，她也绝对是不会拒绝回答魔的问题的。

    如果魔想要她去死，她也不会有任何犹豫，在她看来，她的性命岂非本就是魔的。

    她收敛起面上的得意，她的声音尖锐但充斥着毕恭毕敬的意味，她道：“天下会？”

    魔皱了皱眉：“他和雄霸有什么关系？”

    黑瞳眼中闪过一抹阴沉，她道：“此人就是雄霸的父亲，这些年来他为了逃避我的追杀，曾和雄霸一起拜师三绝老人，后面有杀死三绝老人，最终在雄霸创立天下会以后，便隐居在天下会，暗中为天下会的崛起出谋划策，如果不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也绝对不了能找到这人。”

    ——一个人倘若要藏起来，即便寻找那人的人再神通广大，也非常困难。

    “雪达魔呢？”

    黑瞳摇了摇头，他道：“在路上他发现经王的足迹，现在应当去找经王了。”

    魔点了点头，她望了黑瞳一眼，道：“你传消息给雪达魔，令他马上回到绝仙谷，而我则要去一趟搜神宫。”

    黑瞳前面还依旧毕恭毕敬，可听见这句话面色就变了，她攥紧拳头，眼中甚至冒出了可怕的杀机，她不解问：“魔，你为什么要去搜神宫？难道你忘记神的手段吗？”

    魔风轻云淡，她淡淡道：“他的手段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她虽然可以杀死我一次，难道你认为他可以杀死我第二次吗？”

    黑瞳皱眉不语，他明白神不再有可能杀死现在的魔了，但她依旧不希望魔前往搜神宫，哪里实在太危险了，如果她有通天本事，她早前往搜神宫为魔摘下神的人头了。

    她不说话，也是因为他无言以对，因为她始终还明白一件事：“魔已经作出了决定，世上再没有任何人更改魔做出的决定了。”

    魔没有看黑瞳一眼，他抬头望着远方，淡淡道：“不管如何我都应当见他一面，也是最后一面，也唯有如此我才能全心全意启动魔渡众生计划，这个计划我已经准备两百年，绝不可以半途而废。”

    黑瞳没有说话，她跪倒在地上，愿意为‘魔渡众生计划’不惜一死……

    ——难以想象这个计划倘若成功了，那这个世界将是一种何等美妙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