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淡淡一笑,给出了一个令陆小凤吃惊的答案,他道:“这一次你又错了,我愿意和紫衣侯交手岂非就是为了胜。”
陆小凤愣住了。
楚风依旧平静而随意,他望着陆小凤淡淡道:“若不好胜何来交手,若不交手何来问剑,何来问剑道,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你认为有几个人可以勘破好胜这两个字呢?”
陆小凤沉默,他再一次沉默了。
倘若不好胜,又如何问剑?倘若不问剑,又如何抵达剑之巅峰?好胜与问剑本就是相辅相成了,这一点陆小凤以前并没有去想,现在楚风说出这句话,他也不能不赞同。
楚风已经淡漠,他道:“我愿意和紫衣侯交手只不过是因为我好胜,紫衣侯愿意和我交手也因为他好胜,更因为他求剑,正是因为好胜,因此我们两人在这一战之前早就已经忘却了生死,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剑比生死要重要得太多了。”
“我并不愿意承认你这句话,但现在我实在难以寻一点反驳你的理由。”
楚风望着陆小凤,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近乎于奇幻的光芒,他望着陆小凤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想干什么?”
陆小凤不假思索道:“你想拔剑,你一定想看一看我的灵犀一指是不是可以夹住你的剑。”
楚风点头,“是的,我现在也这样想,不过不管如何我这个想法必须压下,因为我接下来面对得是至今为止江湖上最神秘的剑客之一的紫衣侯,因此我不能浪费我一份体力,一分精神、一分战意,这些看上去并没有太多的影响,但实际上却极有可能决定我和紫衣侯的胜负乃至生死。”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再没有看陆小凤一眼。
陆小凤静静望着花园中的风景,半晌也离开了,刚才他想问一问那天外一剑的事情,可看楚风这种情绪,无论他问什么也不会得到答案,现在楚风的眼中岂非只有剑以及紫衣侯。
只是他感觉有些奇怪,他发现楚风离开得似乎非常匆忙,而且脸色也有些发白。
紫衣侯已经老了,但他的剑还没有老。
一柄华贵的宝剑,剑鞘华丽恢弘。这柄放在剑鞘中的剑本就是一柄宝剑。一柄无论是材质、工艺、铸造都是上上之算的宝剑,据说铸造这柄剑的人正是欧冶子大师的后裔。
慕容秋荻推着轮椅上的李观鱼正在望着这柄悬挂在墙壁上的那柄淡紫色的宝剑,他轻轻叹了一下剑鞘,鞘中宝剑竟然发出一声龙吟一般清脆而宏大的声音。
他回头望着头戴高冠,气质高贵而华雅的紫衣侯,问:“这柄剑就是你二十年前战胜白衣人用的凤尾?”
紫衣侯点头,他望着剑,眼中闪过一抹追忆之意,他轻声叹道:“是的,二十年前那一战算得上我平生以来最惊险的一战,至今为止也是我唯一一次险些败落的决战,那一战我击败了白衣人,但也不能不承认白衣人险些击败了我。”
当年紫衣侯与白衣人那一战至今都被江湖流传,被誉为五十年来难得一剑的旷世剑决。
李观鱼望着这柄杀机内敛的剑,沉声慢慢道:“这柄剑击败了白衣人,天底下再没有任何人配你用这柄剑了,我记得你曾说过这句话。”
紫衣侯优雅一笑,他伸手一挥,那悬挂在墙上的剑就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他淡淡道:“至今为止这柄剑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出鞘过了,这柄剑本就不会轻易入鞘,如今出鞘只是已经到了他不能不出鞘的地步了。”
长剑出鞘,便有鲜血。
谁得鲜血?紫衣侯的?楚风的?这一点紫衣侯不知道、楚风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李观鱼望着紫衣侯,他只知道明日一战当世紫衣侯、楚风这两位当世剑客的巅峰对决,而且绝对不会有任何留手的生死绝对,这场决斗中或许可能出现两人都将死在对方的剑下。
他盯着紫衣侯手中的剑,过了很久很久,才又慢慢道:“我准备了一坛酒,无论生死。”
紫衣侯没有说话,他抬头望着远方。
太阳东升,阳光明媚,可他已经命如残阳,逐渐日暮。
不过他的眼中还有光,剑光。
——人若不死,剑意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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